那女人站起来,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朝她走来。
“你们能不能站远点,我只是要跟沈医生说几句话。”那女人不耐烦得很。
沈画面色淡淡的:“有事吗?”
“沈医生,你忘了吗?我们今天在医院见过。我是耿胜宏的妈妈。你叫我薛姨就行。”女人笑着说。
沈画:“薛女士,有事吗?”
薛雪平笑道:“我这两天身上也有些不舒服,麻烦沈医生帮我号个脉。”
沈画笑笑:“抱歉啊,您可能得去挂号。”
薛雪平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沈医生,我是耿医生的妈妈,你们都是同事,帮我看一下不行吗?”
沈画摇摇头:“得挂号。”
薛雪平脸色不太好看了:“挂号费多少,我给你,总行了吧。”
沈画依旧摇头:“不行,私下收费不合规定。”
“那你怎么给常雯看病?”
沈画叹气:“非要把话说那么直白吗?现在不是在医院,在医院,你挂了我的号,我作为医生必须给你好好看病。但在医院之外,除非你突发急症需要急救,那我可以施以援手,但其他情况……爱看不看,我的自由啊。”
薛雪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傻她也看出来沈画这是在故意羞辱她了,亏她还自己把脸伸过去,任由她羞辱。
气怒攻心。
可薛雪平还是忍下来了。
她微微抿唇,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家这一摊子事儿了吧,常雯跟你说的?我知道,我和弗兰克的存在,让他们心头都很不舒服。可当年的事情,那个年代……”
“那个年代大家都人不人鬼不鬼的,谁敢说谁就一定对,谁就一定错?”
“我知道和老章恋爱的事情,你们没有人能理解,可在那个年代,那就是我绝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也不想伤害师母,我一直都很克制。可后来我怀孕了,那怎么办?”
“我要是在国内打胎的话,风言风语分分钟都要传出去,我自己名声扫地不说,老章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也是迫不得已,索性出国算了。”
“那个年代,华人在国外的日子是好过的吗?我还要带着孩子,日子有多难怪,你们每人能体会得到。”
“那个年代哪像现在,有钱的话去哪儿都能活得好。那个年代国家外汇紧张,老章自己也没多少钱,除了送我出国,给了我几千美金叫我安置生活之外,他什么都没给我。”
“生孩子是我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生的,没人照顾,那边也没有坐月子的说法,再加上我又没钱,生了孩子马上就得去工作。”
“老章也不能过去看我,钱也给不了我多少,我事事都得靠自己!”
“其实出国之后我也后悔了,国外的生活太难太难,我很多次问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以我在国内的学历,我在国内可以找很好的工作,我可以分配到很好的单位,有权有钱,以我的相貌,我想嫁给当年职位比老章高的军官,简直再容易不过!”
“可出国之后,我得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
“除了吃苦,还是吃苦。没钱,住的地方也不好,当地人对华人很歧视,我找工作也不好找,只能找薪水很低的工作。”
“我现在想想,都完全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薛雪平说着说着就掉下泪来:“弗兰克五岁岁的时候,被一群白人孩子从楼梯上推下去,腿摔断了。送到医院治疗……那边的医院跟我们这完全不一样。”
“我还不敢叫救护车,是自己抱着弗兰克去的医院,但是在急诊上,等啊等啊,等了很久才轮到我们。”
“然后医生一看我们的面孔,就问我们有没有保险,是不是偷渡客……”
“如果换做是他们a国人,肯定是先看病,再给账单的,哪怕你没有保险。可我们这种面孔不行啊,要先核对身份,后来还叫了警察……”
薛雪平说着说着就掉下泪来:“后来弗兰克的腿治好了,可那份天价账单,差点儿要把我给压死。我逼不得已,只能给老章打电话……但老章也只给我汇了三千美金,因为他也没钱。”
“我如果不尽快支付账单,就会被驱逐出境。”
“为了支付账单,我一天打工18个小时!比最底层的女工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