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星河流淌,一弯银月高悬。从高大树木间洒落的月光落在地上,将遍地草尖染上清霜。昆虫的鸣叫此起彼伏,风声在树枝间飘荡。没
有任何东西惊扰,这个夜晚就像人间一样安宁。
叶衔冬原本打算趁着夜晚去探一下副本的秘密,傅承秋的话暂时打消了他的想法。
“这里是郊外,我和大部队分散,应该是最危险的状态。你不用离开,留在这里看着我不就够了?”傅承秋说,“今晚我不睡,我会把危险引出来。”
叶衔冬便留了下来。他坐在帐篷靠近门的地方,看着傅承秋雕花。
傅承秋说:“以前很忙,很少有休息时间。想过很多次休假的时候出来露营,都没能实现。谁知道现在反而实现了。”
现在气氛很好,叶衔冬心情不错,耐心地托着腮继续听傅承秋说话。
“做我们这行的,心理压力通常比较大,自我调整很重要,我雕刻的技能就是那时候培养的。算不上爱好,只是相较其他,这个对我来说上手最快。”傅承秋看了叶衔冬一眼,“不过现在看来,还挺有用。”
叶衔冬捧场地点了点下巴。
傅承秋得到回应,眼神肉眼可见的亮了一些。叶衔冬不禁有些纳闷:他平时也没有非常苛待傅承秋吧?傅承秋怎么跟很久没吃过糖的小孩儿似的,给点反应都能高兴。
“雕花显示不出我的水平,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试试。”傅承秋问。
叶衔冬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现在很多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了。他说:“随便你吧,什么都行。”
傅承秋点点头,没有对这个难搞的“随便”感到为难。他似乎早就想好了要雕什么,等的就是这句话。
傅承秋以闲聊的口吻继续说:“有空闲的时候,我有些同事会去健身房,有些同事看电影、k歌什么的,也有人约我去旅游,我都拒绝了。可惜了好几次年假。”
“你在忙案子吗?”叶衔冬随口问。
“是,也不是。”傅承秋轻轻吹掉刀上沾的木屑,很小心的没让木屑飘到叶衔冬身上,“我们工作时间非常不稳定,有时候连着几个通宵,有时候也能连着几天清闲。刚成为警员的时候,我资历很轻,把自己逼得比较紧,有假也不给自己放;之后一步步升职,等到成了支队长,就更忙;再后来,碰上某个案子。虽然结案了,但我还是在私下里调查。”
傅承秋没有明说,叶衔冬却猜到了那个“结案”的案子,就是自己的事情。
“何必呢?”这个话题已经谈论过好几次,叶衔冬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反感。只是,哪怕傅承秋解释过,他还是无法理解傅承秋的这种固执。
“可能因为你长得好看吧。”傅承秋没脸没皮的说。他没等到意料中的杀气,愣了几秒,抬头看叶衔冬,“你不生气?”
“有必要吗?”叶衔冬还是那句话。要是别人夸他一句长得好看都会生气,那他都气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傅承秋暂时安全,蹬鼻子上脸地说:“大众在看到长得好的人时,难免会投以更多的关注……咳,我也没能免俗。有意无意关注多了,就成了习惯,顺便想做点什么,不然都感觉对不起自己。当然。”傅承秋又正色道,“我作为人民警察,坚守正义才是我的首要原则。”
叶衔冬清清淡淡地睨他一眼,知道傅承秋此刻插科打诨看起来很不正经,最后这句话还是有分量的。不过他还是刺了一句:“你看到好看的人都这样?”
“怎么会?”傅承秋语气听起来很认真,表情却显得半真不假,“我对其他人都不会这样。”
叶衔冬回想一番,过去几个副本中,傅承秋似乎确实比较注意,虽然嘴上没正形,但没有刻意聊骚的行为,当初面对莫洁的示好,也是像个棒槌一样无视。他无法辩驳这句话,心里却总觉得有点怪。他以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没有可以拿来类比参考的选项,因此直接发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的脸?我让你想起谁了?”
傅承秋被这个问题打了个猝不及防,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紧接着他又换了个话题,“不知道还有没有副本可以得到口琴,我还有几首曲子没来得及吹给你听。”
叶衔冬:“你只会吹口琴?”
“对,我本身对这些没兴趣,完全为了耍帅才学的。”傅承秋故作遗憾地叹口气,“以前打算学这个吹给未来的对象听,哪想年纪轻轻就挂了,到死都是单身狗。”
到死都是单身狗的叶衔冬越听这话越不对劲。他在这种方面白纸一张,但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了。他觉得最近傅承秋一直有点反常,这种反常在今天达到了巅峰。说是反常,其实也是叶衔冬的主观臆断。傅承秋一直都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么一想,傅承秋这些话又显得很正常。
傅承秋在叶衔冬思考的短短一刻,又岔开了话题:“你为什么要当执法者啊?是必须的吗?”中间执法者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声,而是做的口型,想来也是避免碧落找上门。
叶衔冬回过神,心头捋不清的思索瞬间被打断。他暂时放下那些思考,反问:“你又感兴趣了?”
“有一点好奇。”傅承秋直言不讳,“这个职务看起来似乎和我干的事情差不多。除了我是挖掘真相、伸张正义,而你是找出弊病、保证公平,还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叶衔冬早已听说过这种说法,也不奇怪傅承秋会有如此思考:“我的权力比你大多了。”
“我知道。”傅承秋说,“小叶哥就是最厉害的。”
叶衔冬盯着傅承秋,想看傅承秋还能吹些什么,傅承秋不负众望,张口就来:“小叶哥实力顶尖,权力顶尖,颜值顶尖,性格也顶尖好,不愧是碧落游戏第一人、不,第一鬼。”
“性格?”叶衔冬微微侧了侧耳,“没有谁敢说鬼性格好,你是第一个。”
“挺好,我就想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傅承秋嘴上说着,注意到叶衔冬的动作,朝某个方向看去,透过林间缝隙,隐约看到向这边靠近的阴影。
叶衔冬站起身,俯视着傅承秋,朝傅承秋伸出手:“不用雕了,这样就行。”
木雕花成形大半,只差一点细节。傅承秋没有纠结,用黑色衬衫下摆擦掉木雕上的灰,交给叶衔冬。
叶衔冬扫见衬衫下摆露出的一小片腹肌,眼神没什么波动,往傅承秋怀中掷了样东西,消失不见。
傅承秋低头一看,是一把崭新的蓝调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