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报案之后,我们开始介入调查,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失踪者。之后顺藤摸瓜,牵扯出背后的团伙。那个团伙很隐蔽,我们调查了很久,才挖出所在地。过程中,某个分队率先找到了你。”傅承秋说。
“我的尸体,对吗?”叶衔冬语气很沉,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像是从牙齿间碾磨出来的。
“是。”傅承秋移开视线,很有分寸地不去窥探叶衔冬的情绪,尽管如此,搁在傅承秋脖颈上隐隐颤抖的刀刃,还是暴露出叶衔冬内心的不平静。傅承秋装作没有察觉,继续说:“我没有见过你,只听法医部门那边说过一些情况。当时,很多证据已经被彻底销毁,你的档案也被动了手脚。你父母的案子,没有翻盘的实质性证据。哪怕团伙被铲除,我们也无法真正替你洗刷冤情。后来,因为一些事,关注此事的大众了解到团伙的磊磊罪行,都开始相信你是清白的……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
叶衔冬:“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傅承秋:“当然有用,因为你还存在。”
叶衔冬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带着没有掩饰的杀意和戾气。
他想与过去痛苦的时光一刀两断,从那段时光中走出来的傅承秋就是首当其冲。最好的方法是杀掉傅承秋,一劳永逸。
叶衔冬声音很冷:“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杀了你?”
傅承秋:“你为什么要杀我?”
“厉鬼杀人不需要理由。”
傅承秋平静地说:“你是担心我说出去?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你消失了就可以永远保守秘密。”
“你不会的。”傅承秋坚信不疑。
叶衔冬没有说话,将刀锋抵得更紧。薄薄的刀锋抵在脆弱的脉搏上,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叶衔冬的发梢。一点细微的血色渗透出来,傅承秋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叶衔冬的眼睛变成了青色。他直接表现出和人类的外貌差别,也暗示着他的威胁。
空气似乎凝固在这一刹,危险的气息无声流淌。叶衔冬紧紧盯着傅承秋的眼睛,想找出一丝犹豫或说谎的蛛丝马迹。
可是,什么也没有,傅承秋不曾闪躲,始终是那幅毫不设防的模样。他眼中没有恐惧忌惮,反而带着安抚,好像忽略了叶衔冬异于常人的外表,把叶衔冬当成了平等的存在。
僵持了片刻,傅承秋轻轻托起叶衔冬握成拳的左手,把黑玫瑰塞进叶衔冬的掌心。
一人一鬼手指相碰,常年冰冷的叶衔冬被傅承秋烫了一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叶衔冬垂眸看向掌心娇艳欲滴的黑玫瑰,隐约知道了答案:“替我平反的人是你,为我坟前送花的也是你。”
傅承秋:“是我。”
叶衔冬不说话了。
曾经他即将堕落的时候,是来自现世的羁绊唤回了他的理智;当这个羁绊真正走到他面前时,他却想除之后快。
然而,傅承秋没有对这种“恩将仇报”表示指责,也没有露出叶衔冬最厌恶的怜悯目光。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傅承秋似乎总是对他莫名信任。相信叶衔冬是无辜的,相信叶衔冬不会杀了他。
这种信任究竟源自哪里?叶衔冬一无所知。但这种感觉似乎不赖。
沸反盈天的暗潮倏忽平息下去,火焰变成了劫灰,铺在荒芜的干裂土地上,空落落的。
叶衔冬收回匕首,坐在祭坛上,面朝着大门的方向,眼神有些散。
好半天,他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傅承秋说:“一见到你就认出来了。”
“所以,你暗中对我使用绑定道具。”叶衔冬紧紧地握着玫瑰花枝,几乎要嵌进肉里。但枝干上的尖刺早已被傅承秋的鲜血软化,并不会给叶衔冬带来半分疼痛。
傅承秋点点头:“前两次副本我试探你,你不愿意承认,我就猜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