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一热,疯癫般地挤上去想抢芥子囊:“就欺负你怎么了!”
“呵,欺我?”沈星海闪身避开,掂了掂满满的芥子囊,面对这个化神期的修士半点也不虚,只见他回头冲着银甲护卫们喊了一嗓子:“这边有人想打我了!”
打不过如何?都说了莫欺少年穷了,少年能告状!
银甲护卫都没动,其他人倒是先一步护在温云身边了。
“你是想坏了云海城的规矩吗?”一个翼人冷冷地看向那几个输红眼的赌徒,身后其他几个同族亦是默契地跟上,大有维护温云之意。
不止他们,还有诸多来自不同世界的修士也站了出来,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有亲友死在了商无央的剑下,这次赌局亦是在愤怒中反押了温云,却没想到因此挣到了源晶,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承了温云的情。
再者就是,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温云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简单地示好,未尝不能结下一桩善缘。
一时间,温云身边已围了不少人,修为低的报个家门混脸熟,修为高的前辈们则已经笑容可掬地上前招揽了。
“温道友是吗?我是神符门的长老,若没看错,你方才用的是符篆吧?可有兴趣随我们回神符门一观?”
一个身形魁梧的巨人猛地把这个老头挤开,弯着腰同温云对视,真诚推销:“这位道友,你听说过巨灵宗吗?我儿子现在是宗主,才七千岁,尚未结成道侣,生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你要是有意的话不妨随我回巨灵界……”
听到这里,宿垣真人立马摸着胡子咳嗽一声提醒:“人家的道侣还在天上受雷劫呢,这种时候就别想着挖墙脚了。”
他指了指天上劫云聚集处的那道身影,凑巧又一道雷狠劈下来,天都像要被崩裂了,顶上的男子却还是没有要遁入虚空的意思。
巨人啧了一声,颇为遗憾地叹息:“原来他是你道侣……那你们解契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带我那好大儿来。”
温云没有空听他们说这些。
她如今眼中只剩下劫云下方的叶疏白,耳中也只剩下一道接一道的天雷轰鸣声,脑中同叶疏白的灵魂契约都没有了反应,只能看见代表叶疏白的那道小小烙印在不住地颤抖着。
那是叶疏白的灵魂在疼得发抖,只有温云知道,他其实并不似旁人眼中那般轻松,他也会觉得痛苦难耐。
都不需要问,边上已经有人大声地喊出那个数字——
“第一百道天雷了!”
这就一百道了?
城中诸多目光默默地投向角落沉默的东玄派众人身上,他们一时间都想到同一件事:头顶这个白衣剑修再多承受一道雷,不就跟商无央一样多了?!
张长老也是想到此处,脸色越发难看。
接连又是两道天雷又落下,叶疏白挺直的身躯在空中晃了晃,好像一片白色雪花似地往地面跌落,底下众人爆发出惊呼声,齐齐再往后退,“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叶疏白已经在空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一时间尘土纷扬在众人视线中,无人能看清其中情形。
张长老眼睛一亮,对,只要他被雷劈死了,便是跟商无央承受了一样多的天雷,那也只是一个没能渡过飞升劫的失败者罢了!
然而待灰尘散尽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依然是一道站立的身躯。
他竟然还没死!
张长老的脑袋止不住地眩晕,接连经受了两重打击,他一时间脑子懵懵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商无央在云海塔中输给了温云后,出来又要在承受天雷数上输给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掌门令他们出来为东玄派造势,结果到最后却只是舍了自己的脸,为两个无名小卒做嫁衣?
东玄派内从不问过程,只求结果。结果是失败,那就是没完成任务,张长老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回宗门后会接受何等可怕的责罚了。他不敢将这样的消息传回宗门,此刻也再挤不出往常那样的讨好笑容,只能呆愣地看着商无央。
这老者苦涩地问:“商师弟,这该如何是好?”
“等。”
“等?”张长老愣了愣,这脸都快被打烂了,不知晓他到底还想等什么。
商无央对于掌门交代下来的所谓任务毫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道究竟能不能圆满。
就像方才被温云打下擂台后他不觉得自己落败一样,目睹叶疏白撑过第一百零二道天雷,他面上亦是无波无澜,并未生出半分羞恼或是不服气。
这种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早在自小以来的扭曲杀戮中慢慢被剥离了,到底什么是快乐,什么又是愤怒,他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