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东市一处肉铺前,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年郎,对着正与买肉妇女讨价还价的屠夫高声喊了一句。
男人显然有些意外,失神了下,气势上就被对面妇女压了过去,最后只好不情不愿让价了两枚铜钱。
招呼完客人,男人脱下油腻的手套,想拍拍儿子肩膀,但看到那身只有读书人才能穿的青衫,觉得不妥,终究还是没能拍下去。
“你小子,怎么从学院回来了?不会是偷懒了吧?”江屠夫声如洪钟,男人有些小心思,有意要让周围人们听到他儿子是那在国子学的读书人。
“不是,爹,我这次赶回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江驰咽了口唾沫。
“啥事?是不是学院又要交什么书籍费?没事,尽管开口,爹有钱。”男人在儿子面前假装大气,伸手就去摸干瘪的钱袋子,其实心中暗暗发怵,恐怕又要向外借款了。
但是毕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男人虽然没读过书,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大字不识一个,但生平最为崇拜的就是那读书人,儿子这么争气,既然上了那国子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完。
“不是不是……”少年神色有些紧张,“回屋再说。”
男人看到儿子的神色,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严肃了起来,点点头:“好,爹听你的,先回家。”
站在远处的薛天成和一身黑衣的钦天监正,远远看着男人在铺子上挂上“休铺”的木牌,父子两人走进铺子后面的小宅。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替他一口答应下来。”钦天监正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位修道胚子。”
“什么?”薛天成转向男人。
钦天监正也同样诧异,两人四目相对:“难道薛宗主不是因为看出他有什么隐藏的天赋才收取他为弟子的吗?”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薛天成叹了一口气:“你想多了,宗门人少,只是单纯的收个弟子而已,顺眼就行。”
从踏入修道一途十年来,薛天成日夜练剑,除了枯心谱以外,没有接触任何其余术法,至于看人根骨天赋一事,更是一无所知。
黑衣男子振振无言,心中想到那个名叫江驰的少年,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鸿运当头。
“你是不是觉得为何偏偏是他?”薛天成双手拢袖,目光看向远处,面露微笑:“因为我也曾,只是一个平凡的陋巷少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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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听完江驰的说明,父亲拿起一根烟枪,用力地抽了几口。
半晌,男人道:“我之前一心想让你当个读书人,所以把你送进了都是豪阀子弟的国子学,可能是爹做错了。”
“爹,别这么说……”
“那些贵人们看不起平民老百姓,我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但是……罢了,不说这个了。”男人一脸严肃的看向儿子:“驰儿,你给爹说说,正五品是多大的官?跟衙门巡检比谁更大?”
“正五品都是非常大的官了,那是有机会上朝面圣的,当然比巡检要大多了。”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上朝?进那皇宫?”男人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突然一拍桌子:“去,怎么不去?我们江家不仅出了读书人,看来还能出大官!当神仙!就算再让爹去砸锅卖铁,也一定要让你加入那个宗门!”
“加入那个宗门,好像不收钱。”江驰咽了口唾沫,“不仅如此,有个人还对我说,朝廷还赏给我们百两黄金。”
“黄金百两?!”一辈子都没怎么摸过真金的男人不敢置信,“他们凭啥对我们家这么好?你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应该不是,那个宗主真的能御剑,就是能让剑在空中飞行那种。”谈到这里,少年有些眉飞色舞。
“当真是神仙老爷……”男人啧啧称奇,突然眼前一亮:“那你成为神仙的弟子,以后岂不是也能成为神仙?那就真是祖坟冒青烟,我们江家要飞黄腾达了。”
得到父亲的同意,江驰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比起紧张,其实更多的是期待。对于见少识寡的陋巷少年来说,那一首御剑术,仿佛就是大道尽头。
但是随着越走越远,少年也会逐渐发现,何为真正大道。
就如同昨日之薛天成。
又如明日之张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