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元和大师送走之后,裴洛安就去了柳景玉的院子。
柳景玉已经醒了过来,看到裴洛安一时间又是悲从中来,扑到裴洛安的怀里大哭起来。
裴洛安难得温和的安抚了她,并且解了她的禁足,同意她回柳府去查看、询问此事……
柳景玉哭的不能自拟,抱着裴洛安不放手,一边哭一边诉说柳夫人的好,只说她现在没了生母,这接下来要如何之类的话……
裴洛安低下头轻轻的拍着柳景玉的后背,有着往日绝对没有的耐心和温柔……
这是自打柳景玉嫁进东宫,就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柳景玉甚至从他轻轻拍着自己后背的感觉中,品味出一些爱意。
这是她嫁进东宫,一直求而不得的,一时间更是紧紧的抱着裴洛安,不肯放手……
裴洛安的神色的确很柔和,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眼中还有几分悲意,只是目光看似落在柳景玉的身上,实则上却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季寒月……
当初季寒月生母没了的时候,年纪比现在的柳景玉更小一些,看着惶然无助,却偏偏还强撑着。
他过去的时候,季寒月依旧知礼的向他行礼,纤瘦的腰背挺的很直,甚至比往日挺的更直一些。
从她的脸上,看到的只有从容得体,既便年纪尚小,也没有失声痛哭。
一边安抚自己的妹妹,一边还要照顾季太夫人,甚至还得主持生母的丧事,唯有坐在那里发呆时,才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一颗颗的落下,无声的啜泣最是伤人,她就这么避着旁人,坐在角落里,在漫天的白纱下,一身素白的粗布衣裳,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挺直着自己纤瘦的背,仿佛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撑住似的……
原本这门亲事,对于裴洛安来说,有的只是利益,纵然年少的季寒月让他有几分喜欢,但也只是有些喜欢而已。
但那一刻,他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季寒月,唯那么一眼,他便倾心与她。
愿意与她真正的携手一生一世,愿意与她长长久久……
低头再看向怀中的柳景玉,既便是在哭着生母,哭声悲痛不已,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可他却觉得她在演戏。
演一场母慈女孝的戏,但看柳景玉一边大哭,一边偷眼看他的样子,就不觉得这里有几分是真的。
这母女的情份很厚吗?
自打嫁入东宫之后,柳景玉虽然偶尔也会提起自己的生母,也会去看看柳夫人,但从她的话里,其实并没有感应到她对生母有多大的在意。
柳夫人的腿还没好全,裴洛安让柳景玉多请几次太医,柳景玉看着了不是很上心,只叫了两次之后,就说这腿要好好的养着,不必再叫太医,还说是为了他好,免得别人说东宫的人一直叫太医,引得他人注意。
可其实……叫不叫太医的,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别说是太子妃的生母了,就算以后得宠的妾室的娘家,如果想叫太医,裴洛安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太子妃的生母,如果不请太医,只宣一些外面随意叫的大夫,才叫引人注意……
目光再一次落到柳景玉的脸上,那张脸哭的梨花带雨,看着极让人心疼,可他的心不起一丝的波澜……
“好了,别哭了,你是太子妃……和别人不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切莫让人看轻了。”
裴洛安又轻轻的拍了拍柳景玉的后背,柔声安抚道。
“殿下,臣妾知道……可是……可是母亲……她……她怎么就突然的去了呢!她……她……”柳景玉哭的越发泣不成声。
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换的是一件素白的锦裳,所谓素白的锦裳,上面还绣着许多花美的暗纹,乍一眼看去,就是素白色的。
眉毛重新画过了,画的极浅,甚至嘴角处也勾了淡淡的唇色,同样极淡,几乎是没有的。
若是精于妆容的女子可能还会发现,但裴洛安这种男子,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发现柳景玉是精心上过妆的。
乌发垂落下来,有几缕还零乱的飘在眼前,眼底垂落,悲痛欲绝的抱着裴洛安。
看着让人怜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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