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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婧婕（第2页）

他的军帽正无声躺在棺材里！

【合唱】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的军帽正无声躺在棺材里！

……

好有特色的歌声！

巧的是，这首歌婧婕对此的熟悉程度有些令人吃惊。而且这调子……嗯，这很联邦。这唱歌的人不像是在唱，倒像是在哭，在吼，在嚎叫。伴奏的人也不像是在伴奏，倒是好像在搞破坏，拆房子。鬼哭狼嚎外加叮叮当当，那动静听上去，反正婧婕觉得以后审讯可以增加个新花样了，就是拿着这动静的录像带，无损音质立体声播放一天，要么出口供要么送精神病院得了……不过这动静婧婕听着其实还……呃……还挺明白的来着。是的，这是熟悉的标准银河语，尽管夹杂着各种令人难以理解的腔调，但是这的确是联邦军的曲子。在武器架子旁边、工作站旁边、战机下甚至是即将登陆的穿梭机里，都会有人唱这种粗犷的歌，用一些简单到了极点，可能就是个盆子，这样的乐器伴奏。

婧婕看到一群人围坐成一团，簇拥着正中间的那个人。仔细一看她可以认出来，这里是一艘联邦海军战舰的机库。可以看到停在停机位上的一架架穿梭机，他的身边还可以看到其他的战机，主要是战斗机和轰炸机，还有一架正在修理对地用的电浆炮的炮艇机。这些战机都涂着铜红色的涂装并且机上画着各种形象的……鹰……连长牙齿的鹰都能看到！婧婕一抬头……嗯，舰墙上喷绘的巨幅纹章上，是一艘幻化成古典时代的巨剑的星舰，火焰让她浴火重生。而这绶带上是用古银河语写的“联邦海军银河舰”，是的，这是……如果婧婕没猜错的话，银河号战舰的四个巨大的机库最大部署量为700架航空器，而常规部署则是部署五百架各型号舰载机。

四个p-271或者是p-271c“军刀”“超级军刀”多用途战斗机大队配合两个p-269“弯刀”重型战斗机大队和两个“短剑”战斗轰炸机大队，共计三百五十架战机，这些是战舰攻击距离的延伸；一个装备了五十架长剑轰炸机的轰炸机大队，携带各种导弹和光子鱼雷，则将在星空中投下致命的雷霆！此外还有一个配属于对地攻击单元的对地攻击机和炮艇机混编大队，一个为电子战指挥部配属，负责让对手变成聋子和瞎子的，装备有五十架各种型号的电子干扰机与巡逻机的电子战机大队。当然了，五百架战机肯定是不包含预警艇、穿梭机和斥力飞行艇的……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战舰上还携带有和战斗机同样数目的无人机！数目之多，种类之全，以至于铎纲形容每一次投射战机都是“捅了蜂窝，乌泱泱一大群冲着你就来了！”婧婕看到有人正在和技工机器人一起，合作为一架长剑轰炸机的引擎试车。他一丝不苟地调整着设备，似乎是在做一项震惊世界的超级工程。这一行为和另外一侧的轻松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的，鲜明的对比。铎纲此刻正坐在一艘穿梭机上，确切地说是坐在机翼上，怀里抱着一个盆子。他此刻用谁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修理工具敲击着这个鬼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盆子……可能是饭碗，在为那群鬼哭狼嚎的部下伴奏。部下穿着各色军装，涉及枪炮、雷弹、航空、牙医、后勤、航行好几个部门。

有两个飞行员正坐在飞行头盔上聊着什么，而铎纲则时不时地发出足以让这艘战舰颤抖的笑声。那个时候……那的他真的是最巅峰的时刻，婧婕想到，身体各个部分机能都达到最好的状态。作战指挥有着令敌人头疼的鬼点子和令人惊叹的远见，有着出色的飞行技术和特种作战技术。后来不行了……被炸伤了肺脏。婧婕一直给他暗地里用药——说起来这倒是个技术活，让他基本上处于健康的状态，而不至于太兴奋以至于到处沾花惹草。

看着他在这里唱歌……还带着一堆人唱，婧婕心说这还真的是他的特色。婧婕露出一丝笑意：“好小子，只要离开指挥所，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有正形的家伙！不过……你唱歌能不能唱的好听一点啊……”

顺便一提，这一首把自己这个“上将”黑到了万丈深渊的歌……这怎么还在这里唱呢？不过话说回来，婧婕突然想到，铎纲在战斗前和士兵们袋子一起，这都成了定制，不光是他，所有的将领都是这样。这是要打仗了吗？什么计划，目的是什么？到底——

“作战计划在吗？”婧婕想走过去和铎纲说，但是话音刚落就吃惊地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一个穿着作战铠甲的女军人走过来，胳膊上挂着准将军衔……这是婧婕自己！可是……那是她，这是谁呢？自己是……婧婕第一次觉得脑袋很乱……而铎纲只是嘴角一动，说：“这是作战计划，马上就要执行了。”

“你想好了吗？”那个婧婕问。

“我想好了。”那一瞬间，铎纲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重，有些吓人，是的，所有的将领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婧婕看到铎纲的眼圈微微发红，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同时咬紧牙关，话几乎是挤出来的。“我想好了，一旦执行，绝不更改！”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可要三思啊！”婧婕再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铎纲回答。

“一旦实行，将无法挽回……”

“婧婕准将，我印象中特种作战指挥部不干涉舰队的日常作战计划吧。这次计划以对地打击舰队和轰炸机为主，和特种部队关系不大。”铎纲声音有些不悦。而婧婕也不再劝说。那个婧婕离去了，但是婧婕还在这边旁观呢，她意识到自己此刻就是一个旁观者，他们肯定看不见自己的。不过此刻她想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她低声说……是的，婧婕只是负责特种作战，对于舰队战没什么发言权。但是……那次……那次真的是个例外……

那次是……天火计划！

婧婕无法忘记那次，铎纲提出计划之后，整个指挥部都炸锅了。最激动的肯定是小莹，但是她只是一个中层军官，没有什么发言权真正说话的还得是那些挂着将星的家伙。雅黛因海军中将皱着眉头，提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利用桃源星的主力军队在原夏保卫战中大量损失。防卫空虚的时刻击败驻扎桃源星的联合军部队再取而代之，等于让联邦海军从内环和核心世界到外环世界打通了一个钉子。以桃源星为中转站，海军可以从雅兰、科特波特和原夏，经过桃源星进入外环……而那个凯林冈将领更是信心满满地表示“直接登陆，我们有把握让他们血溅沙场”，当然了这只是个开玩笑的话，所有的人都知道，凭借一个舰队配属一个军团和一个对地打击军群，想要啃下重兵防守——顺便一提，再差也是重兵防守——的星球，那难度足以和林鹰舰队将领所说的四个史上最难的事情差不多……剩下的四个事情分别是，分别是联邦高层不内斗、黑洞不吞噬行星、曲速突破十级以及铎纲戒色。而解决问题的办法，婧婕回忆，那是一个一石激起千层浪的主意。

无差别轰炸！破坏要地内包括政治、经济、产业等中枢机关，并且重要的是直接空袭市民，这……说句不好听的，这绝对是违反道德底线的存在哎！更重要的是，联邦海军早就通过了禁止无差别轰炸的法案，铎纲这么做，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在担心，一旦铎纲开了这个先例，别的人闹不好会效仿！一旦联合军也对原夏、雅兰、翁哲森卡、贝尔塔德、楚特尔这些星球发动类似的行动，或是为了报复，或是为了什么战略目的，必将给平民造成极大恐怖，动摇国本啊！

婧婕无法劝动铎纲……她知道，铎纲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不仅仅是为了一个中转站。他神通广大，打出一条通路轻而易举。事实上，针对外环的军事行动所有的人都已经制定了好几份，很多可行性比这份要强得多。但是婧婕更知道，他的计划并不是单纯为了一个中转站，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他心中最伤痛的伤疤。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关一怒为红颜。这故事很俗，俗不可耐。但是人哪有不俗的？婧婕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私下里一直称铎纲是“夫君”的，如今天人永隔，这滋味如同在铎纲的心里划上一刀。婧婕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心里对这事情一百万个不同意，但是又能怎么办呢？难度她还要说人都走了？这话婧婕自己都说不出口。杀人抵命，欠债还钱，这规矩……自古就是这规矩啊！铎纲也是活生生的人，就是个万年王八，那也是成精的王八啊。他也有心，也有肝，也知道痛苦，甚至对于婧婕来说，她此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时自己是不是默认且支持了铎纲的计划呢！虽然一直在“劝”，但是自己从心底里真的希望这个计划终止吗？

这个想法让婧婕觉得害怕，从未如此的害怕！

完了！婧婕当时就想啊，桃源星注定是一片焦土了……也不知道那个绝了八代的，这个舰长怎么这么不长眼呢！这边想着，那边警报声可就响起来了！声音凄厉无比。警报声就是命令！这边铎纲也不唱歌了，把脸盆一扔，也许是饭碗，在丁零当啷的声音中他扯着嗓子大声地说：“诸君，时间到了！传我的命令，第一攻击波，出击！”

他的胳膊有力地劈砍下去。而飞行员则从屁股下面拿起来飞行头盔，扣在了脑袋上。一边调试太空环境适应服，一边寻找各自的战机。机库门无声地打开，在信号灯闪烁中她看到一架又一架闪烁着同样的红绿色信号的战机缓缓滑出。飞行员正在向地勤人员做手势，同时进入了发射轨道。第一攻击波包含了长剑轰炸机、短剑轰炸机两种常用的舰载轰炸机，以及护航的战斗机……不止！婧婕看到，或者是说想到，回忆到，这其中还有一些临时调配的重型轰炸机。这些家伙进入了电磁轨道，在特大号电磁炮的作用下，擦着蓝色的火花冲出了母舰，进入太空后迅速进入了曲速状态……他们的肚子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是死亡……

“就到这里吧……”婧婕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吃惊地扭头，却看到无边的黑暗涌来，将她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