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冷着了吗?”一旁的裴羽卿询问她,手上又拿了件狐裘披到她的肩上。
裘亓总不能实话实说,于是顺着裴羽卿的意思点点头,“嗯,这次月末冷的好久。”
她手抓紧了身上的狐裘,这玩意她们院里以前从来没有,是裴羽卿临月末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件。
裘亓一开始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这么做,后来看见施洛凝收到它那铁青的脸色后反应过来了,裴羽卿可能就是故意气她。
想不到自家清清冷冷的夫人也有这种腹黑的一面,裘亓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狐裘都披了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天气转暖,就好像这个世界原本的季节规律被打散了一般。
裘亓放在桌上的手指点了点,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对劲。
“大人?可是解摄魂蛊的事有什么阻碍?”裴羽卿俯身。
“啊?”裘亓转向她,眼睛不自然地眨动又转回来,“没,就是觉得最近这个天气怪怪的。”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了一样,裘亓暗暗揉了揉腰。
她把头偏开一些,左手撑着脸颊挡开裴羽卿的视线,现在对方越是对她温柔体贴,她心里越慌越内疚。
“嗯。”裴羽卿点点头,“也许与猎族最近的异常有关。”
猎族因为地处北方,长年处于寒冷之中,原本土地收成就差,再加上最近的几次干旱蝗灾,让农作物与树木面积剧烈缩小,东侧作为缓冲区的辽雾森林越来越荒漠,猎族周边的地区气温也跟着逐渐下降。
裘亓撑着脸想事情,她记得当初庄南说过,猎族的郡王不作为整天只会花天酒地,而皇上因为忌惮郡王的姑父杨将军手中的兵权,非必要很少对猎族的事情插手。
可她有预感这事一拖再拖,估计到时候被影响的可不止猎族人了,同样的,等到那时候再出手,也很有可能来不及挽回什么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林予锦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大、大人!裴姐姐!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听到这个“又”裘亓就能猜到是谁了。
“怎么了,今天不是给安安下葬的日子吗,祖绵绵还不消停点。”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起了争执。”林予锦缓过气,才撑着膝盖直起身来,“原本我们就是在帮严管家布置灵堂,谁知施洛凝突然来了,站在门外就不走,说是想等时辰到了进灵堂给安安上香,绵绵死活不让,但她又倔的很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走,绵绵越来越气……现在场面已经收拾不过来了。”
“唉。”裘亓放下笔站起来,“夫人,我们去看看吧。”
“嗯。”
裘亓她们走的还算快,到的时候祖绵绵还没能把房顶给掀了,就是那嗓门,吼得两个院子外都能听见。
“安安也是我的家人,我要进去。”施洛凝脸上留着一个巴掌印,嘴角还有血,但话语里的坚定一丝不变。
“我说了多少次,她没有你这个家人!”祖绵绵红着眼睛,“施洛凝你不会内疚的吗?杀死安安,你也有份,你到底有什么脸来打扰她!”
施洛凝深呼吸,闭上了眼睛稳定心绪。
杀死安安她也有份,这几天里,她已经被提醒了无数次,听得次数一多,竟也没有了初次被告知的那种愤怒与不甘。
“对,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为她做更多的事情来补偿。”施洛凝抬起绑着绷带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用帕子包裹着的笛子,“这是安安生前最爱惜的笛子,我只是来把它物归原主。”
“笛子……”祖绵绵看见那翠笛的瞬间,眼眶中落下好些泪水,“这是我给安安做的笛子。”
她一把将东西抢过,“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它。”
施洛凝的手虚空抓了一下,垂在身侧,“我今天来不想与你吵架,只希望你能让我进去给安安上一柱香。”
“笛子本来就是我的。”祖绵绵摇摇头,冷下声,“今天只要有我在,你休想靠近安安半步。”
看见祖绵绵的表情,裘亓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十个人劝也劝不回来的那种。
也许平时的小打小闹,她拿些好处哄哄就可以,但安安是她的底线,就是拿命换,祖绵绵也会眼睛不眨的答应。
“施洛凝。”裘亓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你跟我出来吧。”
施洛凝挺直腰板站在原地,“我不走。”
“跟我出来。”裘亓加重了语气,“至少先让她们把这里收拾好。”
一地的陶瓷碎片,桌布上的贡品也丢的到处都是,刚才她进来一脚就踩中一块香蕉,要不是裴羽卿扶得快,早摔一个屁股蹲了。
施洛凝表情迟疑,对上对面一排人敌视的眼神,拳头捏紧,僵持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跟裘亓出去了。
“我去帮忙。”裴羽卿知道她们有话谈,不打算打扰,“有事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