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照亮周围,眼前赫然是一座大型的集体监狱。
中间是一条只能供两个人并肩进出的走廊,两旁是铁筑的栏杆,里面是望不到尽头的数个紧密挨着的牢房。
一个牢房里堆着五六个女孩,她们无一不穿着破烂褪色的衣物,头发和脸上沾满了稻草和灰尘,一双双眼睛已经失去这个年纪该有的光彩,同一堆烂肉窝在这阴暗牢房的角落。
祖绵绵捂住嘴巴,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安安?安安你在吗?”
没人回答,但刚才那个呼救的女生爬到了门口,冲她们伸出僵硬的手臂,“救我救我。”
这个女孩身上的伤痕新鲜,她爬过的痕迹是一片血红,那血一路从她的腰腹下流出延伸到小腿,脖子上手臂上不是淤青就是鞭痕。
裘亓只看一眼就不忍地闭起眼睛,手上拽紧了裴羽卿的衣袖。
蓝棠吓得直接变作兽态,一溜烟钻进裴羽卿脖子里缩着,“主人,我害怕。”
严晚走过去,蹲在那呼救的女生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叠人像图,翻找几页,举起来与她对照,“小红?”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红眼底有了其他色彩,抓着栏杆的手也变得有力气起来,“嗯嗯,你是我爹爹找来救我的吗?快点带我回去好不好,我好怕。”
严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掏出一只手帕递去让女生擦擦嘴角的血,然后抬头看向裘亓和裴羽卿,点了点头。
没错了,这里关着的女孩都是失踪案里的那些,而且看上去似乎遭受了很多非人的待遇。
没想到她们人还没找到,就先转到了牢房里,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大人,大人!”那女孩明显也看出裘亓才是这能说话的人,转着身子朝她这边凑,流着泪哭诉,“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别哭。”裘亓蹲下身,替她擦掉泪水,“我会救你出去,但你要告诉我,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小红含泪点点头,吸吸鼻子,哽咽陈述,“我那天和我爹爹吵架,一个人赌气跑出家去,然后在路边遇到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姐姐,她很好心地说要收留我,就把我带到了一处豪华的宅邸,那几日我天天吃好喝好,活得比神仙还开心,自然把家人朋友忘到脑后,等到第七天的时候,那姐姐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做她们一辈子的家人……”
裘亓差不多能猜到那姐姐是谁了。
“我想到爹爹平日里总是对我又打又骂,娘亲也总是疼弟弟多一些,而这里的生活又这么美好,每天都能寻欢作乐,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下来,姐姐叫我在契约书上按手印,我想也没想就按了,结果按下去的一瞬间,眼前的桌椅变成了草堆,身上的华服变作了破布,房子成了石洞,而我抱在怀里的猫儿竟是一直臭老鼠。”
小红抱紧了身体,忍住颤抖继续说,“我害怕极了,吵着要回家,可是一走到洞口,身体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我坚持着走了很久,可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回了这里。”
裘亓猜想,也许是那契约的束缚造成这群女孩无法离开这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待得时间久的女孩已经完全没了抵抗力,甚至看到她们的出现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后来我又知道了,原来只有像我们这种没有灵力也不够漂亮的才会被丢在这里当畜生一样养着,有等级不高的客人来了,就挑一个出去伺候。”小红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睛里面充满了绝望,“那些漂亮的全去伺候上面的人了,她们穿着漂亮衣服,吃着好吃的东西,过着我想要的却得不到的那种生活……”
“小红。”裘亓皱着眉打断她,“不论是那些女孩还是你们,没有本质区别,都是牺牲品。”
小红像是才晃过神来一般,摇摇头,“对不起!定是那幻术,让我还总是鬼迷心窍,我想清楚了,我不要什么锦衣华服,我只要平平安安的生活。”
“嗯,那相信我们,我们一定救你出去。”
“谢大人!若小红真能逃出这里,我愿意给大人做牛做马!”
“主要……还是靠我后面的几位姐姐,她们都特别厉害,你以后要报答的话,找她们别找我。”
我有夫人了。
“蓝棠你留下,把人先放出来,等我们。”裴羽卿从衣领里把小肥啾捏出来。
这样看来,被绑架的女孩不止这里,还有更多的被安置在其他地方,只不过都因为契约书的关系,不能离开这洞穴半步。
这里就像是合杨楼的阴暗面,那些放不上台面的交易,都在这里完成。
裴羽卿暗下眸光,对剩下的人说,“继续找,找到施洛凝,契约书一定在她手里。”
众人继续跟着纸鹤往里面走,闯入一处灯光明黄的大厅。
这洞穴,越是往深处走,那股裘亓从施洛凝身上闻到过的香气就越来越重,到这大厅的时候,已经浓厚她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她呛了一口,撕下两块布塞进鼻孔,如临大敌地瞪着那坐在台阶上的女人。
纸鹤扇动翅膀,落在女人纤细修长的指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施洛凝依旧穿着裘亓熟悉的大红衣裳,妆容整齐,唇色艳丽,她懒懒地斜在椅子上,右手轻举着那沾了追踪剂的纸鹤,讽刺一笑。
“我倒是低估了你。”话语间,施洛凝便用一种与脸上轻松笑容完全不同的残忍手法将那纸鹤碾成粉碎。
白色的纸灰从她手中落下,飘在空气中散开去了。
“方才门口那么大的动静,我就想会是谁呢。”施洛凝偏过头,吊着眼尾看向裘亓,“还真的是大人,怎么的,是那日洛凝伺候的……不够舒服不能让您满足,才口求不满地寻到这儿来了么?”
裘亓:我进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