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亓被碰得整个人一激灵,这种看似同拥抱一样亲密的姿势,带给她不是安心与舒适,反而因为看不清裴羽卿此时的表情,让她感到加倍的不安和无所适从。
“下一次……”裘亓疯狂转动脑筋,反应迅速地想出对策,先是伸手圈住裴羽卿的腰肢,再将自己的脸死死埋进去,“就算是下一次我没有穿着这身软猬甲,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挡在夫人身前,对于我来说,夫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大人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裴羽卿摸了摸她的头,唇贴在她耳廓,亲昵地像是同情人的呢喃,“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呢,大人你身份特殊,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上回的事还得谢谢路店长,那天是她主动向你介绍的这款软猬甲吧。”
裘亓裴羽卿声音里的警告凉得尾巴毛当场炸开了花,看来对方不止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没准还早就已经下好了套等着她跳。
果然就这么点时间,是感化不了这块千年寒冰的。
给路仁最好的谢礼不就是钱嘛,裘亓想,于是说,“给过了,路店长她只要钱款到手,笑得比三岁小孩还开心。”
正想着,脑袋顶上的裴羽卿又投下凉凉一句,“看来,大人最近没少往如意坊送钱。”
这话说的,好像裘亓是那拿着家里的钱去外边包三的渣女。
“我说我们就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夫人你信吗?”
“只要是大人说的,我都信。”裴羽卿很浅地笑了一下,端起那已经半凉的姜汁可乐递到裘亓唇边,“怎么嘴唇这么白,喝点水润润吧。”
裘亓伸着手去接,心想,她嘴唇白哪是干的,那完全是被吓的好不好!
“咳咳咳——”人倒霉是真的喝水都塞牙,裘亓这心不在焉的一口直接呛到气管,顿时脸就红得满是血色。
裴羽卿手指摁在她柔软的唇上,抹擦的动作很慢,慢到后者仿佛能感受到她目光的温度越来越热。
仔细将水渍擦干净之后,裴羽卿很轻的笑了声,“毛躁。”
这语气真不是裘亓多想,又柔又宠,明明说的是自己的不好,她却觉得自己此时脑袋像个蒸汽机,正在“噗噗”往外冲着幸福的热气。
“我我我……”憋了半天裘亓也憋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索性开始打退堂鼓,“对了!我还得赶紧去画画,早点交货早点卖钱!”
裴羽卿没拆穿她破绽百出的借口,倒是十分轻易地松开了禁锢的手臂。
裘亓不敢看她的眼睛,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拔起小短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夫人再见!夫人晚安!”
……
裘亓一头脑钻进书房,背了好几页灵术咒语才冷静下来一些。
遇到事情不能慌,她得先理理。
首先第一个问题,裴羽卿为什么知道了她在演戏还不下杀手?
仔细一想,前阵子她刚遭遇刺杀,还昏迷过不小一段时间,如果要消灭她在那个时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可不止裴羽卿没下手,连其他人规规矩矩的。
这暴风雨即将到临前的宁静让她十分不安,毕竟就在不久前,裴羽卿还是带着刀来侍寝的,看那样可一点心软的预兆都没有啊。
难道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被她忽视的细节?
可要说现在与之前有什么变化……
对了!魔界的悬赏令!
三百年前,上届人族圣女带领自己的队伍与魔族有过一场大战,那场战役之后,圣女失去了一双腿的行走能力,换来魔神的封印。
有了她的贡献,肆无忌惮作恶的魔族,才被赶回北边戚巫山脚做丧家犬栖息。
而他们蛰伏三百年,这次带着悬赏令归来,是绝对的来势汹汹,且目标直指裘亓身体里的那颗兽元珠,有了这颗珠子,就能打破魔神的封印,帮助他们重振族威,而现在的裘亓又那么恰好的失去了自保能力,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能够与魔神匹敌的对手,除了武力值全满的原身和已经退休的上届圣女云清辞,就只剩下裴羽卿的父亲精灵王。
可偏偏这精灵王天生性情冷漠,从不插手钴铑山外的任何事。
裴羽卿的姐姐曾嫁入人族皇室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时间恰巧对上那场人魔大战,她担心夫君安危,向精灵王请求帮助,却被对方以精灵族向来不插手外界纠纷的理由拒绝。
最后皇后随夫皮甲上阵,灵术耗尽,在丈夫怀里流干最后一滴泪水,死在了那场三百年前的战争中,也是因为这件事,裴羽卿与父亲断绝了关系,独自一人从钴铑山出走,却不想运气不佳被原生撞上,设计掳走。
裘亓捋完这段老旧的历史,心情不自觉沉重许多。
其实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就看出来了,裴羽卿这人就是面上冷冰冰的,但实际心思比谁都细腻重感情,死只猫都难过上那么久的人,当初她姐姐死的时候,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裘亓连连叹气,默默擦掉眼角一点湿意,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性命大事上。
总的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她一死,兽元珠就会落入魔神手中,那人族又一场灾难就将来临,所以作为现任皇帝的小姑子,裴羽卿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场面发生,不杀她,一方面是因为有仆从契约在的缘故,一方面也是为了留个能牵制魔族的底牌。
当然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不过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暂时,好好为自己谋划一条生路。
裘亓打了个响指,目光落到桌面那本《世界武器图鉴》上,“宝贝,现在你可真的是能稍微派上点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