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站在帐外校场边,那双一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桃花眼,正定定的注视着校场里,白马马背上的蓝衣少年。
胯|下马儿驰骋如飞,而那少年的额发在风中烈烈飞扬,露出一小片光洁莹润的白皙额头,他剑眉飞鬓,双眸明亮如星子。
好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
贺顾后脑原本束着发的纯白发带,刚才被他扯落一截,此刻正好被风吹的飞在颊边翻腾,他索性张了嘴,一口咬住那发带,眼里又盯上一个目标,左手又从马背上箭袋里抽出一箭,搭在弓弦上,行云流水的开弓——
又中一箭。
他垂下手中长弓,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得意的灿烂笑容,远远看向了长公主站着的这个方向——
兰疏跟在长公主身后,垂首道:“殿下,日头灼人,还是先回去吧。”
长公主仍然穿着那身红色宫裙,也仍然面覆薄纱,一双桃花眼淡如秋波,神情仍是淡淡。
兰疏见他没动,又问了一句:“殿下……?”
“还算有几分本事。”
长公主的语气淡淡的,这句话说的声音很低,兰疏却听到了,不由得一愣。
那边长公主顿了顿,又道:
“……倒也不算是个纨绔。”
总觉得这一趟随着老侯爷承河平乱,世子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曲嬷嬷还未及细想,贺顾又道:“我有意把娘这份嫁妆拿回来,不知嬷嬷可还留着当年娘陪嫁时的嫁妆底单?”
曲嬷嬷愣了愣,道:“这……太多年过去,小姐陪嫁时的嫁妆底单应该是还留着的,只是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贺顾道:“无妨,嬷嬷先找着,倘若找不出来,重新理一份给我也可。”
贺顾话毕,便准备离开望舒斋,谁知他一起身,就被身后一个惊喜的声音叫住了。
“大哥!”
贺顾回头就看见贺容身后跟着一个慌慌忙忙的小丫鬟,她脑袋上发髻只梳了一半,另一半头发还在小丫鬟手里拉着,弄得那小丫鬟跟着她一阵小跑,生怕拽疼了她。
曲嬷嬷连忙上前接过了小丫鬟手里贺容那一把细软的头发,无奈得给她挽起来,转头对贺顾笑道:“世子爷难得来一次,小姐看来是想哥哥了,不若留下一起用个早饭吧。”
贺顾有些无奈,摸摸鼻子只得应了。
今日天好,望舒斋的下人们索性把小方桌抬到了廊下,贺顾贺容兄妹俩在廊下用早饭,热腾腾的白面馒头手感软糯,配上几个颜色鲜亮的小菜,虽然清淡却很爽口。
贺容一边啃馒头一边好奇的打量了大哥两眼,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大哥昨晚没睡好么?”
旁边的曲嬷嬷一边给贺容的小碗里盛粥,一边看着贺顾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世子爷可是刚从承河回京,水土不服了?”
贺顾拿过桌上的茶杯低头一看,果然倒影里的自己眼下两片乌青,还挺明显。
这事说来有些尴尬……
昨日去花月楼抓言定野,路遇从西山返京的长公主仪驾,虽只得惊鸿一瞥,贺顾却结结实实被惊艳了一番。
也许是因着出身将门,也可能是因为后娘万姝儿带给他的心里阴影,从小贺顾就不喜欢那些太过柔弱的女子,偏偏如今的大越朝,女子皆以柔弱为美,让他看了就觉得索然无味。
贺顾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女子,在本朝,好男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先帝的曾祖父高祖皇帝,当年还曾经立过一个男后,虽然当时闹得物议沸腾,但高祖皇帝愣是力排众议,和言官打了几十年口头机锋也未曾废后,二人相携终老,成就一段佳话。
不仅如此,传闻甚至还说,高祖皇帝和那位男后还育有一子,虽然具体是哪位王爷,谁也不知道,但至高祖后,男风在大越朝便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贺顾虽然觉得高祖和男后生孩子什么的纯属后人瞎扯淡,男人怎么可能能下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