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和妹妹长玥生病时送来的难寻的贵重草药、他的叔父一次次流连赌坊却还未输光家财——沈长星知晓这些事情背后都有裴烬的影子。
而他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正生出远离之意时,陛下一纸诏书,便令他跟随父亲,前往了战火燃起的边关。
军情因叛贼泄露,他带的兵马中了埋伏,身上又插了毒箭,在勉力杀尽眼前的敌军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原以为不会再有睁眼的机会,没曾想他不止再次睁眼,眼前看见的第一个人竟是裴烬。
确切地说,彼时的他被裴烬抱在怀中,用轻功奔走。
他中了毒,面色苍白,眼前一片恍惚,却见对方模样竟比他还要慑人,不仅眉头紧蹙,眼中也充血得吓人,宛如一朝修炼不成走火入魔之人。
“裴……烬……”他有些费劲地唤对方的名字,紧接着便很快得到应答。
“星儿!”他见对方喃喃念着,同时收紧了怀抱,发疯般自言自语道:“星儿别怕、别怕,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裴烬念着,眼眶泛红,沈长星意识模糊间竟还感知有热泪滴洒在自己手背。
他其实想说自己不怕,可是眼看着裴烬不似能听进去的模样,便只吁了口气,任凭自己闭上了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他做了一个简短的梦。
他梦见年少时于暴雨中回府,在经过府门时,见有一人狼狈靠墙,面目被狼狈的发丝遮挡,看不清模样。
他取伞站在那人身侧,为其挡雨,那雨过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停,他便也生生举了一个时辰的伞。
只是这一个时辰中,乃至他离开,他们二人都并未同对方说过一句话。
梦醒后,沈长星才知晓自己这一闭眼竟是生生昏过去了足有三日时间。
而他昏死过去几日,裴烬便发了几日的疯,这段时日里,每个前来为他诊治的大夫都被对方吓得进门便如履薄冰。
“你别吓他们。”沈长星醒来后说。
而裴烬在他面前,也只乖乖地应“好。”
但是他转头又笑着,目光阴冷而又偏执地道——
“凡是害你受伤、伤了你的人,我定要十倍百倍地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要抽他们的血,生刮他们的骨肉,只叫他们生不如死才好。”
沈长星听闻后只是蹙蹙眉:“别开这么血腥的玩笑。”
“星儿又怎知…我只是在开玩笑?”
这人确实不是在玩笑。
男人眸中挣扎苦痛与认真的神色落在沈长星眼底,让他望见便如同被烫到一般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