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勉强自己。”
华贵的殿门在他离开时分明是敞开的,此时却又是紧闭着的。
想来是有人来过了。
背靠着间或浮起的寒风,桑岚在那道门前伫立片刻,却迟迟未曾抬手推开。
“那么。”
察觉到停驻在他身后的脚步声,桑岚无奈地弯了弯眼眸,但还是转过身,向着来人微微颔首致意:“您又想要同我说些什么呢?”
“在下不敢要求殿下做任何事。”来人——凌释垂首缓声道:“陛下愿殿下凭心而做任何事,在下自然也是。”
“无论是留下抑或是离开,都是殿下的选择。”
桑岚闻言眨了眨眼,并未说话,而是静默着等待凌释的下文。
凌释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桑岚会重新回到这里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也只是愈发压低了身子,半是感叹道:“恕在下逾矩……殿下与陛下看似完全不同,实际上又是极为相近的人,因此,在下一直认为——殿下与陛下的相遇,既是巧合,又是命运使然。”
“殿下之于陛下而言,重过性命,乃至社稷。”
“今见殿下归此,在下……叩谢殿下。”
沉闷的碰地声被落雪声所掩盖,桑岚眼睫微颤,却并未回头。
“不必谢我。”桑岚漂亮的桃花眼轻轻垂下,在被屋檐遮蔽的阴影处,有细碎的光一点一点从那双清碧色的瞳孔中流溢出来,“是他值得。”
“……是。”
凌释保持着跪地俯首的姿势许久,直到殿门阖上才缓缓起身,随后慢慢松了口气。
——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当真遇见了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殿门虽被合紧,但窗子倒是开着的,因此殿内倒并不显得昏暗。
桑岚踏入门内时,只一抬眼,便看见了那道熟悉而又挺拔的身影。
谢流庭侧对着他临窗而立,午后的阳光融进窗沿,将那双深沉凤眼的轮廓柔和些许,但侧脸的弧度却因为明暗交杂而显得愈发冷峻,在朗朗晴日当中,显得分外冷清与孤寂。
从桑岚的角度看去,只见男人微微抬起的右手内似乎攥着什么,他看着那物什像是在沉思,听人迈进,也并未分开一丝眼神,只温声淡淡道:“他走了?”
桑岚闻言挑了挑眉,随即驻足在原地,故作不解地开口:“谁走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不远处站立着的人骤然回身,凤眸中带着罕见的惊诧,但这诧异只存在一瞬间,不过转眼,谢流庭又恢复了以往那副端方温和的模样。
“塔塔。”谢流庭噙着笑,眉目温柔宽和,语气平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