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这个反应……可是不愿?”
桑岚兀自陷入沉思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谢流庭已经走到了近前。
“不……”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谢流庭俯下身来,将桑岚困在两臂及靠背之间,唇畔的笑意已经落了下去,目色有些暗沉,“是不愿,还是不是?”
“我……”桑岚对上眼前那双凝积了浓雾的凤眼,抿了抿唇,偏开头道:“我不愿。”
随着他话落,周身的空气便霎时间形同冰窖。
“为什么?”
谢流庭的语气很平静,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之感。他抬手捏着桑岚的下颚半强迫式地让他转过头来,避无可避地与自己对视。
静默了半晌,桑岚缓慢地攥紧了身侧的衣料。
“谢流庭,我想回家。”他咬了咬牙,直白地对上谢流庭的眼:“如果真当了皇后,我就没法回家了。”
皇后的身份太过沉重,一旦接受,便很难摆脱。
他不愿以女子的身份囿于后宫,不愿成日抬眼便只能望见高高的宫墙,自然也就不可能做什么皇后,亦不可能……一直留在谢流庭身边。
“塔塔的意思,是要离开孤的身边。”谢流庭沉着声,“对么?”
不待桑岚回答,谢流庭便继续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定然不是忽然之间产生的想法,那么便是一开始——”
“自打一开始,塔塔便从未想过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若不是今日提起,塔塔又打算何时告诉我?又打算以何种方式悄无声息地离开我的身边?”
“塔塔前些日子同我许下的承诺,亦尽是谎言,是么?”
男人面色似乎平静如常,唯有说话的语调逐渐加快,甚至藏入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到了后面,便隐隐可闻山崩玉碎之势。
似乎只需要桑岚回答的一句“是”,便能将眼前这个素来沉着稳定的人彻底击溃。
桑岚看着他的模样,心底生出些不忍,但最终还是垂下头,握紧了拳默认了他的话。
谢流庭见状,搭在桑岚身侧的手掌缓缓收紧,伴随着一声轻响,那实木的扶手竟被他生生捏碎折断。
“是么……”
不顾被扎伤后流血的手,谢流庭缓慢地直起身,他清俊的面容上竟奇异般地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他说出的话轻如云雾,却清晰地传到桑岚的耳畔——
“可若我要以整个漠北为质呢?”
“什么意思?”
刹那间便领会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桑岚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