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庭虽然忙碌,但面对桑岚,他似乎总有无限的空闲与耐心。
桑岚被他哄得没有办法,无奈转过头来,抬手搭着谢流庭的肩,正了正神色道:“谢流庭。”
“嗯?”
“你说我有心事要同你说……可是,那你呢?”
谢流庭闻言一怔。
桑岚抿了抿唇,望向谢流庭的视线干净又直白,“我又不是小孩子,如果你感到难过,也可以同我说啊……”
“我们。”似乎感觉亲口说出来有些羞耻,桑岚顿了顿,最终还是重新开口,声音却很轻,“我们是夫妻啊……不是么?”
哪怕是再心冷如铁的人,至亲离世也难免会流露出难过之情,更别说谢流庭除此之外,还要在一夜之间要承担起那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偏生这人非但做事完满,连情绪都收敛得滴水不漏,除了最初的那个拥抱,其他一点类似于感伤的情绪都没有外泄过。
却是如此,反倒更叫人担心。
桑岚说完话后,便轻轻垂下了头,将下巴搭在谢流庭的肩膀上,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良久,就在桑岚以为自己收不到回复时,耳畔缓缓响起了谢流庭沉润的嗓音。
“前几日,将父皇下葬皇陵时,我知道了一件事。”
几乎是对方话落,桑岚便感到自己被人拥紧了些。
“……什么?”
“我在父皇的陵寝中,见到了以皇后之礼,与父皇合葬的……母妃的墓。”
帝王生前没法好好保护、甚至连死亡的真相都无法披露的女人,却最终在死后要执拗地同她葬在一起。
像是在借此弥补什么什么遗憾一般。
桑岚闻言惊讶得想要抬起头,却被人用了些力摁在怀里,听着耳边的声音继续同他道来:“我对父皇,一开始,若说怨怪,自是有的,但到后来…竟只觉得他可怜。”
谢流庭语气沉缓,仿若夜色中徐徐涌起的秋风,寂静而萧瑟。
“父皇去世,我并非不悲伤。”他停顿片刻,才接着道:“我只是……无法表露罢了。”
疏离了太多年的父子之情,叫他因对方的离世而骤然面对时,竟忘了该如何表态。
或者说,不知自何时起,他便再难感受到“悲伤”这般的情绪,并为之落泪了。
谢流庭说完这些,很快便重新整理起一点笑意,想要继续哄哄怀中的人叫他不要在意,却忽地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