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在走之前,少年回到三人原本待着的地方,伸手捡了什么塞进袖里。
而在谢琬问他:“那是什么?”时,少年却只回答了一句“没什么。”便揣着手向前走去。
倒是桑岚站在原地,眼前浮现起先前两个半大孩子一本正经向他道谢的场景,心底莫名浮现出一丝沉重与复杂。
仿佛一眼望去,见到两株柔韧的长草,在疾风骤雨与泥潭中生长的场景。
等到人都散去,两人也终于坐上回府的发车后,桑岚才对着身侧的人轻声发问:“对于今晚的事,王爷如何看待?”
“王妃指的哪件事?”
谢流庭眯了眯眼,微微偏过头看他。
桑岚沉肃了面容,道:“所有。”
望着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谢流庭沉默良久,这才徐徐开口。
“雪豹之事为人指使,然事发突然——”男人一顿,拇指指腹微微蹭过食指上的指环,“究竟是意外还是……考验,皆在人心。”
桑岚闻言微怔,忽地意识到——虽然令人不备,但在场的那么多武将,在那时竟无一人出动。
若不是得了吩咐,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但是为什么?堂堂帝王却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测试自己的孩子。
“虽然很危险,但是塔塔做得很好。”
身侧的男人忽地发出了赞扬:“若非王妃在此,今日怕是要见血。”
桑岚听罢瞥了他一眼:“那时我制住雪豹的时候,你在暗中帮我了罢?否则我早已脱手了。”
男人对此则以一声轻笑回复。
“至于方才的行刺,则是预谋已久。”说到这,谢流庭平和的嗓音蓦地下沉,带上了几分冷冽:“打的是一网打尽的算盘。”
桑岚沉眸,因着这话陷入了沉思——
谢瑄与谢琬的母亲为贵人,母家最高官级则是县令,但哪怕如此,在炆帝本就子嗣稀少的后宫中,诞下了一子一女的人位份也绝不可能就这么遭人压了一头,看两个孩子的模样,往日在宫中应当也没少受辱。
他忽然有些摸不清那位帝王的想法——他似乎很爱重他的孩子,又似乎放任着他们在这深宫之中自主沉浮,互相残杀。
“不过这些事,王妃便莫要再想了。”
谢流庭在说话的同时向他望来,晦涩的眸光中染上几分心疼,“塔塔今日已经很累了,不是么?”
经他这么一说,桑岚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身上传来的轻微疲意。
“我……”
他刚想说自己现在还好,然而话没出口,就被忽然靠过来的人揽着腰身与腿弯,轻轻地放置在了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