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于这时光之快,但是却又觉得,自己好似能够预见今后的一切……
在他自己回忆里,他又再度穿过了大半个年代的光阴:
白鹤乘扶摇而高飞,它衔着代表着名誉的印章,将其交替到他的手上。
此刻,他又立于云峰之上,淡漠地俯视着整个门派。
他臂下盈满了两袖清风,一身白衣高洁傲岸,他已经袭承了世代不变的长风,今生他也可与他师父一样美德伴身,但直到他回眸的时候,眼前却闪过了一个女子——
她踏着茜红色的纱,跑得很快,倩影妩媚而神秘,在他的视野里闪过,那无疑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诱惑。
他正想去追上步伐,却又被莫名的束缚遮住了眼睛……
然而,在那一片缭乱的迷茫之中,是她温柔地牵起了他的手。
而当她牵起他的手的时候,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的心里却看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敞亮:
他能够感受到从她手心里散发出来的温暖与善意。
在某个瞬间,他觉得,眼睛看不看得见,其实并不重要。
这世间的一切景象,多半是蒙蔽人眼的东西,所有的爱,所有的善,人眼看不见,它们理当发乎于心灵……
没错,爱都是盲目的。不盲目的爱,那都不算真爱,通常可以理解为一种明智!
可是,这种明智有时又太过狭窄,它包含不住所有的爱,总有一些被遗漏在了外面,但是,这也不影响他将之视如珍宝——
不,她应比珍宝更加耀眼。
她应是一曲千古绝唱,但可惜只有他一人听见了她的声音。
然而即便是只有他一个人听见,这也已经足够了。
很快,她用尽了全部生命,悲凉而无悔地走完了她的一生,然而他却只好被光阴推着与她分别——
在她走之后,他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当大风骤起,他便顺势而上,登顶了这权位的最高峰。然而等他走上这高峰之后,却发现山顶其实更加的荒芜。
为此,他几乎是不留余力地在这片荒芜之中开荒砸路,造林修福,只求无愧于天下。
安得广厦,起于砖瓦。
要成为这仙界第一掌门,无疑还是最年轻的一位。面对质疑的声音的时候,他总是置若罔闻,一切只要成绩来说话。
徘徊在宣天殿的时候,他很多次都想要超脱于自我,希望自己能够忘记一切,心系万民,不要再局限于自己的小情小爱。
当所有的赞誉声响彻他的耳畔时,他也能听见里面夹杂着的咒骂声。
这便如彭山的沛阳仙君,他扬言要拉他下地狱。当他面对这个愤怒地沛阳仙君时候,他竟然感到无话可说。
纵然他的心思再想超脱,却终究还是逃不过一副凡胎的命运。纠结,挣扎,痛苦,愤怒……他逃不开这尘网,永远地被困在这尘网之中。
在痛彻心扉的时候,他很害怕,怕自己就是这样死在憎恨之中。
他曾好几次都想放弃,甚至好几次他都看见——看见那来卢峰上,梵净掌门胸口插着刀,他那死僵掉了的尸体,发乌腐朽,心想那时就其实就已经能够预见自己的下场。
永无宁日,到死都不见天。
雨纷纷下,万籁奏起了丧乐。他倒在这场雨中,潦倒不堪,也荒凉不堪,他只怕自己到死都还是一身素白。
细数他这一生,几乎是一生在都为别人而活。
生来寂寥,走也寂寥,要他此般悲剧收场,又怎能平复人心呢?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还是从那永无天日的黑暗中,窥探出了一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