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黑衣男人抬手,袖口后缩,露出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朝地上点了点问道。
少年头上宽大的帽檐点了点,“在我车上,要带人吗?”
黑衣男人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走吧。”
少年转过身,两人走出小巷,来到一片空地上,空地上随处可见一座座烂尾楼,一些流民或者拾荒者用钢铁或者枯木将其改造成了自己生活的住所,偶尔有几架飞机或者军车的残骸被人们拖到了这片空地上,成为了这片贫民窟里的一间住所。
绕过寂静的贫民窟,两人走进一片枯树林中,一辆漆黑的越野车静静地停放在里面。
黑衣男人站在越野车巨大的车头面前,抬了抬头,视线似乎是在打量这辆有些奇怪的越野车,过了一会儿,他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年,低声说道:“反磁信号侦测流体?”
少年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黑衣男人正过头,继续说道:“都说贫民区里的人穷得只能吃饭,连营养液都喝不起,每天饱受辐射的折磨与怪兽登陆的恐惧,但我却从这片土地中看到了无尽的宝藏与财富。”
少年抬起头,仰视了一眼黑衣男人,旋即低下头,声音极为刺耳:“反磁信号流体也配称作宝藏?”
黑衣男人轻笑了一声,但声音依旧难听:“光是这辆车身上涂抹的反磁信号流体,我估计你用了起码五桶以上。”
少年摇了摇头,抬脚向车后走去,沙声
音哑说道:“先来验货吧。”
黑衣男人跟了上去,声音带着好奇:“为什么这次你突然想要华国币了?你应该知道如今这个世道,最不值钱的,也许就是钱了,说不定明天太平洋对面那几个国家又爆发一次金融危机,华国币就又要贬值了。”
少年没有回答,踩上梯子,打开车门,回过头看向他,说道:“我不知道华国币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它。”
黑衣男人打开手,耸了耸肩,说道:“好像也对,毕竟在贫民区习惯了以物易物的你,或许对两亿华国币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不过你突然想要钱,你是准备去城市?”
少年站在车厢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黑衣男人,声音让人捉摸不透:“你今天……话有点多。”
黑衣男人站在原地,微微抬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和情绪,过了一会儿,口罩里突然传出一阵犹如夜枭般的笑声,“呵呵呵呵……可能是今天心情比较好,毕竟你要离开贫民区,去往上流社会了,我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也应该祝福你,一路顺风。”
说完,黑衣男人踩上梯子,上到车厢里,少年侧开身子,声音有些不耐烦,“再话多就加二十万。”
黑衣男人站在车厢里硕大的引擎面前,伸手摸了摸,左右看了看,最后转过身,摊开手,说道:“多加的二十万就当做给你的路费吧。”
少年沉
默着,旋即伸出手,宽大的袖口中出现一个带着显示屏的小机器。
黑衣男人接过机器,在上面的按钮上操作了一番,随着滴滴两声,男人便将机器重新递了回去。
接过机器,少年低头看了一眼显示屏,有些不明白上面的余额后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个零,但还是自顾自的将其收回兜里,抬起头看向黑衣男人转过身去的背影,伸出一只手,说道:“合作愉快。”
正弯腰检查引擎的黑衣男人转过身,说道:“合作愉快。”
可见到他伸出来的手,黑衣男人似乎是楞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与之握了一下。
两手相握,在半空中晃动了两下,少年宽大袖口与棕色软甲手套之间忽然露出一抹淡黄色皮肤,这一瞬被黑衣男人收入眼中,旋即他沉默着松开了手,将手握成拳,放在心脏的位置,说道:“新纪元万岁。”
少年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将拳头放在心脏位置,低声说道:“新纪元万岁。”
黑衣男人走出车厢,踩着梯子下了车,自顾自的向着原路返回,抬手摆了摆,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落入少年的耳中,“把它放在老地方吧,晚些我会亲自去拿。”
少年站在车厢中,沉默的看着黑衣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半晌过后,少年忽然又从兜里掏出那个机器。显示器亮了起来,看着小小的屏幕中,余额两个字后面那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零
,以及中间忽然多出来的一个二,少年抬手伸进帽檐里,挠了挠头,声音有些疑惑:“王老头口中的二十万到底是多少?两亿?亿是什么单位?”
完全不清楚两个亿是什么概念的少年只能暂时放弃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毕竟这已经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对于王老头口中经常出现的“二十万”这个字眼,少年只要一想起“二十万”,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每次王老头说这三个字时候那张忧郁的脸。
如此想来,“二十万”应该是一个比核电混合机甲发动机引擎构架都还要复杂的巨大难题,毕竟连王老头每次说到这个“二十万”就是一脸郁闷的表情。
“可惜了,刚才应该问一下他两个亿是二十万的几倍,如果是两倍,那我得到了二十万,王老头知道了应该会很很开心。”少年叹了一口气,说完便将机器放回兜里,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那台引擎,旋即收回视线,走出车厢,踩着梯子下了车,关上车门,坐上驾驶位,启动了发动机。
嗡!
随着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咆哮,漆黑的越野车车尾下喷出四道白色气浪,宛若一根离弦之箭,飞快消失在了枯木林中。
而与此同时,与第三截段海岸线相距不远的一座新纪元城市中,江海省警部大楼,某间光线明亮的小房间里,一个男人正在更衣。
男人脸色阴沉,伸手取下头上的帽子,将其挂在衣
架上,又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挂在衣架上,可没有挂稳,风衣掉了下来,男人弯腰捡起风衣,又挂了一次,挂上了,男人刚转过身,身后噗得一声,衣服又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