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那声音半点都不恼怒,缭绕在众人耳边的话不仅是带着笑意说出来的,也是带着满满的欣慰之情说出来的。
众人见不得比自己更有风度的人,听不得比自己还要好听的声音,顿时变得像一壶彻底烧开的水,更为变本加厉的叫骂起来。
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没有在答话,也没有回击,只不知所以的笑着。
笑声,越来越大,不消片刻便已大的震耳。
醉芳楼里的所有声音逐渐被掩盖了下去。
三个高台上,一直抚琴弄弦的少女,在这一刻停了指。
无论台下发生什么事,从未停止过表演的少女,也在这一刻驻了足…
她们似是从笑声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美丽的面颊上纷纷变了颜色。
接着,刚把小色女丢到床上连气都没来得及歇的苏如是、从夏侯无忌口中听到一个名字的白马醉、以及身处醉芳楼的每一个人,全都听到了一阙既熟悉又陌生的词声: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词声一起,方才也吟过这阙词的苏如是,立即起身,道:“你终于来了——”
立在夏侯无忌对面的白马醉,微微倾着右耳,道:“就是这个人?”
坐在醉芳楼最上等的一间客房里,一口气连点
醉芳楼三位当红头牌的某位剑客,放下了手里的金樽,半醉半醒道:“洛阳城的太平间,生意又要红火起来了…”
柜台后老掌事早已在心中烧好了高香,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词声一落,一条蓝影流星般从众人头顶划过,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最中间的那个高台上已多了两个人。
两个人,一坐一立,一前一后,一长一少,一深蓝一浅蓝。
深蓝的人,坐在一张轮椅上,手里摇着一把由蓝渐白的羽扇。
他以一种俯览天下的眼神,扫视着那些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凡夫俗子,悠然笑道:“射麋上苑,走马长楸。雪夜花朝,占断狂游。诸位,别来无恙——”
尚未发现蓝衣人的众人,立即转过身来,已经满是惶恐的目光一落到蓝衣人身上,顿时变得更加惶恐。
众人之中,没有一个是亲眼见过清都山水郎的。他们最多也只是听说,知道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人存在,绝大多数连清都山水郎长什么模样都不是很清楚,可当他们一看到台上的蓝衣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确定——这蓝衣人就是来自清都的山水郎。
只有来自清都的山水郎,只有冠绝天下的智者,才能拥有一身蓝衣人这样的气质。
蓝衣人的气质,儒雅与英气并存。一抬首、一挑眉、一转目、一扬唇、一举、一动,无不精致得像是一副出自名家之手的画卷
。
画卷中有与生俱来的从容,有放浪形骸的不羁,有决胜千里的自信,有无法言喻的神采,有寻常人所不具备的一切。
在这幅画卷面前,众人真就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夫俗子。
能够与之比上一比的,放眼整个人间也只能找出一位。一位敢以“颜如玉”为名却又不会被人笑话的绝代佳人。
那位喜欢四处游历、出门总是带着金狮面具的绝代佳人,曾让众人感慨万千。
如今面对能与那位绝代佳人媲美的清都山水郎,众人却只剩下一个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