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心情愉悦地偷笑了下。她清楚陈樾跟何嘉树的关系多深,他能跟他一次挑明,心里是看重她的。她又吃了几颗草莓,才想起来问:“他怎么讲,没说你吧。”
陈樾不好讲太细,就说:“还好。”
孟昀却不太乐意了,负气地说了句:“我就知道。他当初没那么喜欢我。”
陈樾觉得可能是自己歪曲了事实,解释:“不是。他以前很喜欢你,是真心的,我们都看得到。”
这话一出,孟昀脑子里不知怎的来了个急转弯,扭头看向陈樾,问:“你是不是心里又膈应了?”她心里的结并没完全解开,仍害怕他对她的喜欢不够纯粹,还顾忌着何嘉树。
陈樾有些无辜,怎么来了个“又”字,他说:“一开始就没有膈应。”
孟昀听不进,她想着和他在一起要面对的一切,想着自己都要硬着头皮见妈妈了,顿觉委屈,坐起身问:“我跟何嘉树,你选哪个?”
这类题目对于毫无恋爱经验的陈樾来说,显然超纲。
他脑子短路了一瞬,就是这一瞬,孟昀将问题的严重程度拔高了无数等级,问:“要是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一次都不想见,你还跟不跟他做朋友了?”
陈樾怔然问:“真的?”
孟昀说:“你先别管真不真,回答我的问题。”
陈樾无法对这个问题给出答案,张了张口:“孟昀——”
她已了然,打开他的手,说:“你就是没那么喜欢我!我讨厌死你了!”
她跳下沙发,冲进卧室,把门摔得哐当响。
孟昀蜷在床上生闷气,理智有那么一丝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情感上就是生气。她气这一整天的遭遇,气林奕扬,气她妈妈,偏偏一样都不能跟他讲。本来想懂事点儿,自己消化,结果他还偏袒何嘉树。她怎么能不气。
但生气不足半分钟,陈樾推门进来。他上了床,睡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她挣了两下,尖声:“别碰我。”
他把她搂得更紧,她翻过身来要挣脱,他却一头深埋进她脖颈里,闭着眼,低低唤了声:“孟孟——”
孟昀从未见过他这般柔弱的一面,心在一瞬间就不由自主软掉了。
陈樾没有多的动作,只是那样靠进她怀里,好像累了一天,回家便沉睡在她心间了。而孟昀竟就十分受用地被安抚了,手臂环抱住他,摸摸他的头。
孟昀曾想过,她在这段关系里不可思议的迅速深陷,部分归责于陈樾擅长亲密温存。
以往,他的吻从来深情,有时温柔有时激烈,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温暖,真挚,直达心底。所有的真情流露,偏偏她都能准确接收。
恰巧,她是喜欢爱情、热爱爱情的女生。
能感受到爱,就能被融化。
而如今,甚至只需一个无声的求拥抱,她便感觉到他的依恋,人就乖了。
孟昀轻轻抱着他的头,嘴唇贴在他额上,许久许久,仿佛相拥而眠。
陈樾闭眼睡在她怀里,像是忘了一切,脑子里空空的什么烦扰都没有了。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睡去,又深吸气让自己清醒。他其实能理解孟昀今天的反常和焦躁,正如他清楚从领导办公室走出来后自己内心深处隐匿的不安。他知道,她要的其实不是非此即彼,而是一个排序。
他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大一刚开学,何嘉树知道我没钱,他想给我买电脑,又怕我心里敏感,结果就让他爸妈给全宿舍都买了电脑。他还以为我不知道。是后来他手机数据出问题,我帮他修的时候才发现。何嘉树以后会有他的家庭和人生,会很幸福。我真心希望他好。”
孟昀立时就后悔了,脸颊贴他的黑发:“陈樾你别说了。”
他仍闷在她怀中:“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跟我有关系了。我的世界里面,没有。”
孟昀都懂,急忙道:“我知道了,我刚才是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你先听我说。轩子他们,因为环境不同,有些事情有些话,聊不上。我能说说话的也就何嘉树。”他藏住了丝心酸,又释然道,“不过,现在有你了。”
孟昀的心又软又疼,亲亲他的眼睛,小声说:“我真的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了。”
他于是不说了,从她怀中抬起头,落到枕头上,直视她的眼睛,说:
“我选你。”
整个世界,我只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