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个合理的解释。她爬上三轮车坐好,回头望了眼仍堵在路上的马牛羊,随口嘀咕:“咦?它们堵了半个小时了吧,主人干嘛去了,真不负责。”
陈樾没接话,发动了车,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路边茅棚里的老倌儿。
三轮车折返,回去的路似比来时快了许多。到达清林镇时正是傍晚。红霞满天,余热未散。不少人家拎着胶皮管,一端接了水龙头,另一端往屋门口的水泥地坪上洒水退热,流水满地淌。
陈樾把车停在一家炒菜馆门口,说:“在这儿吃个饭?”
孟昀说:“好。”
两人都饿了,在开放式冷柜面前点了好几道菜——香茅排骨,火烧干巴,腌菜老奶洋芋,炒瓜尖儿,苦菜汤。
屋里头闷热,孟昀让老板娘在外头支了张桌子,又自己拿水管往地坪上再喷了道水降温,彻底凉爽了,准备洗洗手。
陈樾原坐在凳子上,见状一大步上前,帮她提住水管。
她一双手在水流里搓搓干净,还不痛快,又拂了水把两只小手臂擦了擦。她的手很是白嫩,来了快一个月竟也没怎么晒黑。
陈樾说:“顺便洗个脸吧。”
孟昀正有此意。今天在烈日下奔波一路,太热了。她弯下腰,双手捧了水扑在脸上搓了两把,往复几次,又握住头发,拿水拍了拍脖子。
陈樾拎着水管站在那儿,看着清水之下她微湿的额发,白皙的脖颈,看着看着,忽就移开眼神去看街上的流浪狗。
孟昀洗完了,直起身。陈樾回神看她,她像是刚从水里钻出来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净清秀,眼睛也水露露的。乍一看竟有些回到了大学时代。
孟昀从他手里把水管拿过来,说:“你要洗吗?”
陈樾弓下腰,洗手,冲手臂,也洗了把脸。
也就是这时候,孟昀再次打量他的双手,他的手臂,想起刚来这儿的第一晚,他蹲在地上为她点蚊香;上周的夜里,他蹲在地上为她抹酒火。
那时她就是此刻俯视的角度,只看得到他长长的手指,精干的小手臂,宽阔的肩膀和乌发浓密的后脑勺。他低着头捧水洗脸,水流打湿了黑发,乌发震颤着。几滴水珠溅到孟昀t恤上,沾着她的肚皮,凉丝丝的。
她一出神,手指没握紧,陈樾刚洗完脸直起身,她手中胶皮管在水压作用下突然一扭,水柱猛地朝陈樾冲去,喷溅他脸上胸膛上一身。
陈樾惊讶地看她。
孟昀始料未及,抓紧管子,忙摆手:“对不起!”
这一挥手,眼看水柱又要挥过来。陈樾一秒上前逼近她,将水管控制住。
孟昀心头一颤,他胸膛已逼近她跟前,带着些微男性汗液和自来水的气息。他迅速握住管子,半只手心紧抓住她手背,掌心湿润而滚烫。
孟昀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很短暂的一瞬。
他抓到管子,垂眸看她一眼,立刻拉开距离,过去拧紧水龙头,将软管圈成一盘圆圈放在地上。
孟昀已在小桌前坐好,表面淡定地从筷筒里拿出一双筷子在桌上磕了磕,开始认真撕外层塑料包装。她故作无意,迅速瞟了陈樾一眼。
他上身湿透了,白t恤紧贴在身上,朦胧勾勒出底下劲窄的腰身和隐约的腹肌,不会过分张扬的那种。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目光。
陈樾坐在椅子上不太自在,拉起t恤领口扇了扇。他拉起来,那t恤又贴回去,再拉,再贴,较劲儿似的。
孟昀缓慢无声地吸一口气,手指缠着一次性筷子的长条塑料包装,一条塑料纸在她手里绕来绕去。>>
刚洗了一把脸,此刻神清气爽。她先四处看看,眼睛没有接纳任何风景,而后目光移回来微微一抬,落在陈樾脸上。他黑发湿了大半,脸刚洗过,干净而清爽。男人眉峰鼻梁俊挺,眼睛深而清澈。
两人对视着,尚且什么都没说,老板娘上菜了,先是一盘炸排骨和火烧干巴。孟昀说:“这么好的菜,喝点酒吧?”
陈樾说:“你别醉了。”
孟昀说:“放心,我酒量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