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低眉顺眼,目光落在他腰间刺绣精美的玉带上,恭敬地弯腰:“殿下。”
“这件衣服,珠玑做的很好。”
下人一愣,神色明显放松,笑道:“这可是主人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主人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极尽完美。”
“他做的时候,你见过?”
“自然见过,其实失败了很多次,不过主人向来不肯妥协,那段时间,他的手每天都肿的连筷子都拿不了……这玉带,也是他亲手绣的。”下人道:“我们都当这是给仇护法,未想到,穿到了殿下的身上。”
仇护法?
薄胤眸色微闪,道:“他对我,倒是用心良苦。”
“正是,殿下可千万不要辜负主人。”
薄胤微微让开,随手摘了朵花,道:“你可记得,这衣服是何时做的?”
下人回忆了一下,道:“大概,两年了吧。”
一阵寂静。
直到陈澄的身影从外面跳进来,伴随着响亮的声音:“我回来啦!”
下人急忙行礼,陈澄笑容微微收敛,貌似温和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薄胤走过去,将折下来的花塞进他手中,道:“他们找你什么事,很忙么?”
“不呀。”下人从陈澄身边擦过,他眼角淡淡瞥了一眼,又仰起脸看薄胤,道:“就是一些公事……嗯,我自己家的事,就不用跟你报告了吧?”
“嗯。”
陈澄把他折的花插入了房间内的瓶子里,道:“我院子里的梅花也要开了,不如你陪我过了这个冬日,我再陪你一起回去。”
“好。”
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是夜,陈澄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他静悄悄地爬起来,确认薄胤还在睡着之后,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白雾岭有专门的审讯室,里面的刑具全部都是陈珠玑一样一样添置的,陈澄坐在上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下面的男人,对方大半夜被拖过来,这会儿脸色煞白。
他随手拿了根带刺的长鞭在手中把玩,不疾不徐地道:“今日下午,你跟薄胤说了什么?”
“他,他先向我夸了,主人做的衣服很好穿……”
“你便顺着他往下说了?”
“这,这件事
,主人都告诉他了……应当也算不得秘密。”
“你都说了什么,一字一句的,重复给我听。”
下人已经清楚自己今日必死,他闭上眼睛,重重地把头扣下去,把一切从头到尾给陈澄重复了一遍。
一片寂静之中,陈澄丢了鞭子,道:“仅此一次,下一步为例。”
等陈澄出了审讯室,那下人才陡然瘫软在地上。
没死,主人,居然没有杀他……近几年,他真的变了。
陈澄回了院子,却没有进屋内,他在亭子里趴下去,望着面前的玉壶。
那衣服是他亲手所制,从看到那箱子的一瞬间,他就隐隐有这个预感。
他曾经,一针一线,为薄胤缝制了一件极为合身的衣服,他看向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针尖一次次的刺破指头的手,鲜血涌出来,然后被舌尖舔没。
这件事情发生在两年前,一样是原著里没有的情节,也就是说,事情至少从两年前,就开始改变了,但当他过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却依然在按照原著的轨迹在走。
我在做什么……陈珠玑,想做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陈澄猛地坐直,眼神凌厉地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