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的经营有自信,即便宴会前一天没有收到请柬也没有慌张,应该是弄错了。
十月十四日,严氏旧邸。
无数宾客携礼物为年轻的严氏家主贺生,但主位上的人并未出现,坐在严夫人身旁的骆书皱了皱眉:“未免太失礼了。”
郑安最看不惯骆书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待严夫人应声便嗤笑:“失什么礼?”
“有你这位骆叔叔招待着客人。”郑安浑浊的眼珠子里闪过精明,“雪宵还用来什么来。”
眼看着宴席上两方的气氛愈加剑拔弩张,严夫人担忧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严济,过去笑意迎人的严济一声不吭,推动轮椅向长廊走去。
坐在席末的瑞文起身跟上严济,他从普林斯顿政治系毕业后便一直跟在严雪宵身边。
读书时他猜过严雪宵家世不凡却没想过显赫至此,他目睹过那场渗人的雪夜清楚其间的危险,但他也明白蕴藏的机遇。
“您不担心吗?”
瑞文跟在严济身后问。
阴影下严济眯了眯眼,轮椅在一张古画前停住了,画卷上赫然是两头老虎相争。
而打扮华贵的沈夫人站在严邸外,对着保安开口:“去年我们都在宴请名单上,没道理今年不在。”
“没有请柬不能进去。”
保安冷冰冰回复。
沈夫人勉力保持优雅离开,带着花重金买来的名画坐上车,从今年起沈家就一直不顺,公司经营陷入困难不说,连她费尽心思打入上层圈也一下子打回原形。
她忽然划过一个猜测:“该不会是得罪严家了吧?”
“得没得罪严家我不知道。”沈父满脸写着不耐,“我只知道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拍这么贵的画,年底的利息更还不上了。”
车中的季舒瑟缩着不敢说话,那天看见沈迟果然不是好兆头,他总预感会夺走他所有东西,他忍不住想,要是沈迟离开燕城就好了。
或者,死了就好了。
因为训练赛推迟的缘故,沈迟晚上七点才打完比赛离开基地,来到渡口边时将近十点了,望见舟船边严雪宵高大挺拔的身影。
还穿着队服的少年跑到严雪宵面前,格外不好意思说:“抱歉训练晚了,等很长时间了吗?”
“没等多久。”
下午便抵达的严雪宵平淡答。
“那我们上岛吧。”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从黄牛那儿买的门票,“虽然晚了点,不过这会儿人应该不多。”
一边的阿裴想何止是人不多,整座岛根本没别人,连他都不允许上岛。
一无所知的少年交了票,两人坐上开往月光岛的船,入夜的海面尤为寂静,月光浸在海面上像是覆上流动的薄纱,看不出海水有多清澈。
坐在船上沈迟没来由地紧张,捏紧手里的票根开口:“还没问你相亲对象什么样?”
“想知道?”
严雪宵轻轻一笑,因容貌本就生得出色,这一笑颇有点勾人的意味,少年好不容易才挪开眼点头。
“年纪小。”
“爱撒娇。”
察觉到语气中的熟稔,沈迟强忍住心中的酸意,眼圈正要泛红时听见严雪宵又说了句:“游戏打得很好。”
他呼吸蓦地一滞,刚想说话船靠岸了,海岸的灯火骤然亮起,如同雾火节通明的火焰,照亮黑暗的海面。
他下意识瞥向男人腕上的红绳,缓缓吐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雾火节上我没告诉你,系上红绳代表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
终于把积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他说完便后悔了,唯恐严雪宵会避嫌远离他。
空气中散发着难言的沉默,正在他惶惶不安时,严雪宵注视着他定定答了句:“我知道。”
在泛光的海边,少年骤然抬头,眼前浮出雾火节上严雪宵自己系上红绳的场景,听着自己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红着脸开口。
“哥,你是不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有勇气继续问,“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
他认命般问完问题,下一秒严雪宵冰凉的吻猝不及防落在他唇上,低低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喜欢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