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慢悠悠的端起茶杯,“知道了。”
他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这京都底下的风起云涌好像也如表面一样繁华,这人正是礼部尚书,应于渚。
不过一日,城中竟有泼天的传言,说是太子殿下已然占据宫闱,当日寺中之事,或还与他有着莫大关系,更有传出去的谣言,说是齐恂登位在即,却是他使了计谋,如今陛下卧病在床,就是他所行不轨。
真假不辨的谣言如同大网忽然笼罩了京城,等到齐恂属下回禀,已然是蔚然成风。
事情的发展犹如飞出的羽箭,那夜因为城中流言提早宵禁,夜里的街道,却有马蹄与刀剑的声响。
一支并并未带有统一标志的兵士四散在了城中,他们所骑的马来源不一,禁军麾下羽林军、龙骧军甚至还有侍卫亲军的装束,这些分散的兵士好像并无目的,只绕着整座皇城来回绕着圈子,哒哒的马蹄好像夜里的暗影在城中肆虐,仿佛要把这动静弄得全城皆知。
紧紧闭上的窗子忍不住探出口来,今日方才得知流言的民众竟是将其混为一谈,或是今夜,就是长安城要变天的时候。
宫里很快就注意到了城中的动静,城中禁军立刻就派了人出来,却使得城里更像是兵马动乱。
待大街之上,禁军人马分散开来将人堵住,兵马刀兵相向之际,却发现街上之人均为同营的兄弟。
领兵的将领不知情况,对着本营的兵士发问:“为何叛乱!”
“不为叛乱。”一将士扬起大刀,掀起自己装束的衣袍,挥刀就割下了一片衣角,“是为救主!”
“你们为的什么主!”那将领怒斥之下,忍不住道:“十多年的兄弟,今夜怎可聚众叛乱!”
“十多年的兄弟……”那将士仰天看了一眼,“十多年前,我等还并非禁军麾下,我等忠于……”
那些将士几乎一字一句:“白家将门。”
几乎一样的夜晚,京城之中,十多年前一心忠君爱国的白延章白大将军一朝获罪,其下领兵的几万大军,要么一道领罪,要么被并入其他营内,从前将门白家不复,那经营多年的常胜大军,一夜就失了爪牙。
“白大将军忠君爱国,却被齐恂诬陷,一夜成了叛乱之辈,如今眼看太子夺权,那就是昭雪无望!”一将士挥起大刀,“我等身为下属,却苟延残喘多年,是为不忠,故而今夜不为叛乱,是为救主!”
白大将军已经成了历史的尘埃,叛国的罪名使得无人敢多加提起他的名字,可当初他麾下的众多将士,跟着白家一道北上征战,一道入城救主,其中的忠奸与否外人听信流言,自己人却看得明白,如今多年过去,世人以为当初白家依然没入往事无人再会提起,可他将门之中,依旧是有数名将士,依旧记得当年的荣光。
历史洗不清白家的世代忠名。
“放肆!”那将领气急,“今夜只要在城中伤人,那就是叛乱!你们如今穿着我军衣甲,是要拉我等一同下水吗?”
“那就得罪——”挥舞的大刀映上城中举起的火把,刀剑的冷光在城中乱晃,但那些四散的兵士却并没有殊死一战的模样,而是四下逃窜,仿佛只为了将城中搅乱。
禁军不得已也分散开来,将整个京城的街道围了满城,城中的热闹仿佛与白日可比,却是充满了刀光凛凛的影子。
作话:
应该还有两章就完结啦!
第143章曙光
城中一乱,六王府的人这才动了,一支私兵从王府冲到街上,径直朝着宫门奔去。
下钥的宫门因为禁军出宫还在缓缓阖上,“吱吖”的关门声中却忽然掺进了沉声的闷响,几只羽箭伴随着马蹄踏响,在暗夜里倏然射上了宫门。
那几箭带来的停顿之下,六王府的兵卫支起长枪,顶住了即将阖上的宫门,那守城的侍卫如临大敌,“逼宫叛乱,你们是什么人!”
“休要胡说!”六王府的人骑在马上,用长枪扫着宫门处的进攻,“城中动乱,我等奉六殿下之命入宫护卫,你等休要阻拦!”
“不可能!”宫门寸步不让,“六殿下未出宫门,你等何时来的命令,无诏入宫等同谋逆,你们好大的胆子!”
“太子殿下的侍卫亲军尚能入宫护驾,我等自有命令在身,如若阻拦,只好得罪——”
手持长枪的护卫将宫门撬开了一个口子,但源源不断的护卫仿佛早做了准备,鱼贯而出地将宫门一线牢牢守住,将那宫门处围得犹如铁桶。
宫门高处挂了皇城的旗子,旌旗猎猎在夜风里飘荡,齐恂就站在这高处看着城中动乱。
“以卵击石。”他漠然地望着城中点亮的火把,那砍杀的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在他耳畔回荡,“六弟啊,今夜你这计谋用得妙,可你身边无人,如何能赢得了我。”
如今城里都是禁军的人,他们奉了齐恂的命令前去阻击,而宫中的护卫已经被齐恂牢牢把握,今夜只要齐曜的私兵攻不进来,齐恂就可以坐实他们谋逆的罪名。
“如此场景……”齐恂转身,示意身后的谢化跟上,“也该让我六弟一同来看看,否则来日定下罪名,他就没有机会再来看了。”
这些日子齐曜一直被软禁在中德殿内,每日除了送食的内侍宫女,旁人都见不到他。
昏暗悠长的长廊尽头,殿中的灯烛已经熄灭,打灯的侍从引着齐恂到了殿门,由两边推开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