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隐垂往地上的眼忽然就起了杀气,那阴郁的眉眼里好像有了些许泛红,“你故意的……”
孟隐猛然松了手,任由孟凛重重地往地上跪去,然后又抓着他后脑的衣领让他上仰着头,让孟凛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脖间那道狰狞的伤痕,“你故意的……你早盼着有人来救你,你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生死。”严扇厅
孟隐好似失了理智,他偏头自语:“但怎么会真的有人在乎孟凛的生死,连父亲也是更在乎他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孟凛好像是被他这话逼得挣扎起来,伤口是他刺的,血也是因他流的,如今竟把他的失策归到自己的头上。
但他这挣扎在孟隐眼里不成威胁,他又拖着孟凛重新回去,“好……”
他脸色阴沉道:“那看看这人,到底是有多在乎你。”
白烬的人马直接破门而入,进去就与府里的守卫打斗起来,下面掩护之下,白烬直接冲进了内宅。
府里的暗道而言,一般会设在主人常去的卧房或者书房,白烬心中一直都在不安,他在焦躁之中破开了一扇房门。
地上的血首先映入眼帘,接着他抬眼一看,整个人立马就揪心地打了个寒颤。
白烬看见了孟凛。
孟凛肩头像开了朵嗜血的霸王花,一大片的血色衬得他脸色惨白得过分,他无力垂下的手上也沾着血迹,脚上还戴着镣铐,一柄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后面站着一个满眼杀意的男人。
白烬的心口疼得猝然难以呼吸一般,他立刻起了杀心,可他看到对面的孟凛望着他,他好像是吃力地对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又费力地摇着头。
但白烬不可能此时后退,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剑,抬脚踏了进去。
“锵”然一声刀剑相接,白烬极其敏锐地嗅到身边的杀气,屋里那个孟隐的手下从门侧一刀砍来,白烬接下那一刀,长剑一旋直接就了结了那人性命。
白烬望向孟隐,他咬着牙道:“放了他。”
孟隐好似是惊讶了一瞬,但他不紧不慢地把匕首离孟凛的脖子又近了些,“想要他的性命?你先把门关上。”
白烬看着孟凛脖颈间的匕首,他没犹豫地转身,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待白烬回过身,孟隐冷笑着打量他,“你们北朝的人,不是最尚先礼后兵,你这样粗暴地闯进来,倒是叫我很是不悦。”他转动了下匕首,在孟凛脖间留下道小小的刀痕,“你很在乎他的生死吗?”
白烬的目光只落在孟凛的身上,“你想让我做什么?”
“唔……”孟隐把目光挪到白烬手里的剑上,“你这柄剑倒是看起来不错。”
白烬提着手里的剑看了一眼,他仿佛冷笑了一声,一把将剑往孟凛的脚边丢了过去,“你放了他。”
孟凛纵然没有力气,他飞快的摇起了头,他不顾脖间的匕首往前探头,要用脚够到剑再给白烬踢回去,细细的血痕越来越深,孟凛的脖间流下了细细的血线。
白烬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上前了两步,却见孟隐把手搭上了孟凛的左肩,他故意地把手按在他左肩伤口的位置,孟凛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他不愿白烬见到他这模样地扭过了头。
孟隐则是对白烬厉声喝道:“你退下!”
白烬心口疼得仿佛被剜了心,但他再不敢上前了,眼见着孟隐扣着孟凛的左肩,又将白烬的剑捡了去。
“他这伤你也看到了,琵琶骨,不过是让他疼一疼,要不了他的性命。”孟隐继而把那根匕首给白烬抛了去,他玩味似地看着白烬,“你既在乎他,那也感受一下这是如何的疼法。”
孟凛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盯着白烬的眼睛,那拒绝的意味当算明显,他也知道白烬定然是看懂了,以孟隐的性子,他只会无限地折磨白烬,哪怕今日白烬死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会放了自己。
白烬看往孟凛的眼神好似添了无限柔情,可他还是去将匕首捡起来了。
孟凛闭上了眼,细微的利刃擦过骨头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孟凛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嗡声,但白烬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就直接拿匕首刺进了自己左肩的琵琶骨。
孟隐顿时就笑了,他那阴郁的脸上笑起来变得狰狞,他好像尝到了什么甜头,他低头去看孟凛的反应,却发现孟凛在仰头看他。
孟凛的眼里冷冰冰的,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他忽然忍着剧痛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即便琵琶骨被牢牢锁住,他还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抓住了孟隐的手腕,他提剑的那只手腕。
“不要——”白烬一声喊叫的同时,孟隐竟然也慌张了,孟凛竟毫不犹豫地将脖子往剑上靠了上去。
只要他死了,白烬就不必受孟隐掣肘,他也不必再为自己受什么伤害了。
利刃割破了孟凛喉间表面的皮肤,凉意在他的脖颈间蔓延开来,但他还未割破那下面的血管,孟凛耳边竟先响起了孟隐的哀嚎声。
方才孟隐见白烬扎了自己的左肩,得逞的情绪几乎占据了他的思绪,但白烬立刻拔出了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在他疏忽的时候就动身上前,可他完全没有料到孟凛接下来的动作。
白烬那一刻心口被狠狠地撕裂开来似的,他不管不顾地在那一刻倾身上去,用那沾着血迹的匕首直接划上了孟隐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