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的手忽然一顿,他的后背就猝然被敌军砍上一刀,狰狞的伤口几乎破开了他的铠甲,白烬忍不住趔趄地往前了半步,但他没有回头再去还手,反而是把手上的刀给垂下了。
不疼的……白烬感觉除了要炸开的头,那一刀砍在身上的剧痛竟然微乎其微。
是梦,这一切一定是梦!白烬此刻无比确定地朝四周望去,他还没有找到孟凛,他一定要赶紧醒来。
白烬在停下的动作里,听到楼远在不远处扯破嗓子的嘶吼,“将军——将军快躲开!”
但那一刀刀还是落在白烬的身上,白烬的脚步虚浮,他受不住地又半跪在地上,把目光盯在了自己手里的剑上。
这把剑跟了他十来年了,这还是当初,孟凛为他打的剑。
白烬把那把剑提起来,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
白烬猛然地大喘了一口气,刺眼的光进入眼里,他动了动手,感觉自己的头还疼得厉害,但他缓着呼吸,心里仿佛忽然落了地。
他回来了。
白烬方才一醒,身边就凑过来了人,“白将军,你可算是醒了。”
“林归?你怎么……”白烬竟然看见是林归在照顾他,但他记得自己出征时,是把林归留在了岭中,他此刻怎么会在身前?白烬有些后怕地问:“我这是在何处?”
“将军是在归州。”林归少有地在白烬脸上看见丝慌乱,赶忙解释:“是江家主给应大人传信,说是将军昏迷,孟公子失踪,小人挂心将军安危,这才跟了过来,不仅是我,还有那位王大夫,也被应大人一道带过来了。”
江桓好似是鬼使神差,那日他当即给应如晦送了信去写明归州情况,应如晦当机立断,收到信的时候就启程前往归州,他还防患未然地将岭中那位大夫王禁之给带上了。
白烬听林归说完,立刻就从床上起身,他抓住林归的手,“孟凛呢?孟凛可曾寻到?”
林归一怔,他有些磕巴道:“我去,我去唤江家主和应大人过来。”
白烬的心一沉,他把手缓缓松开,“那我是睡了多久?”
“将军昏睡了两天。”林归从床边离开,“说来也奇怪,就是王大夫也诊不出将军有何不适,只猜想大概是一夜奋战有些累了,小人……小人这就去寻将江家主。”
两天……孟凛两天都没找到。
一想到孟凛,白烬的头依旧有些隐隐发疼,但他不顾自己是不是有些虚弱,拿过一边的衣服就起了身。
此刻的江桓正带着手下将士全城搜捕,是应如晦的意思,要大张旗鼓地找孟凛,却不能单纯以找人的名义,孟凛在南朝苦苦经营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此刻不能以北朝的名义将他的身份给暴露了,因而全城是在贴了告示,抓捕反贼孟明枢之子孟凛。
林归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了江桓,江桓这几日脾气都不怎么好,林归有些怕他,但他才说了句白烬醒了,江桓话也没说,就从外面骑着马往白烬暂且修养的府衙里赶。
下面说白烬一醒就去了孟凛失踪的阁楼,江桓就直接上去了。
江桓一进门,就见白烬面朝屋子,将那屋里通往暗道的柜子打开了,“你醒了?”
江桓听白烬“嗯”了一声,他上前的步子有些踌躇似的,“孟凛,还没找到。”
他不废话地说了这两日做的事,“你那天说得没错,这屋子里有个暗道直通府衙外面,但也只是通往外面,出了事我当天就把应如晦喊过来了,这暗道他也看过,只能看出这通道修了好几年,不是这两年新建的,为了这个我特意去审问了这归州府衙的知州,但他竟然是这两年才来上任,并不知道这屋里还有个暗道,况且当时听朱启明的意思,是想把孟凛关在里面,不然怎么也不会给他住个有暗道的屋子。”
白烬盯着那大开的柜门,里头黑漆漆的仿佛深不见底,“那这暗道外面通往何处?”
“府衙外头的光化街,但你也知道那天大雨,街上什么痕迹都没了,而且那条街我也查过了。”江桓走到白烬身侧,“那条街上住的基本都是归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查起来最不容易,有钱人家里有个暗道什么的尤其不好排查,就这两天,我都和那些人家里养的府兵交火几次了,现在……”
江桓摇了摇头,“除了把归州城翻个底朝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找。”
“让我想想……”白烬从纷乱的脑子里理着思绪,“应大人怎么说?”
“他……”江桓有些别扭道:“他让我贴了告示全城通缉孟凛,先把反贼的名义给他冠上,省得他现在就被南朝猜忌。”
反贼……白烬揉了下眉心,“也好……既然应大人看过暗道未有什么发现,那怕是当真没有什么了,你先……”
白烬好像是理出了条思绪,“你先带我去见见这归州的知州。”
江桓把身一转,就给白烬带路。
归州城交战当天,这知州大人竟然睡得太过安稳,下面人直接通知了朱启明,竟然没找到他的头上,谁知他一觉醒来这城里变了天,他当即给北朝的人关进了府衙大牢里。
江桓审问人的手段从不留情,那前一日还养尊处优的州官这一日就变成了阶下囚,他食君之禄,本来还有几分傲骨誓死不从,但被江桓打了好几棍杀威棒,也就只好俯首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