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夜未眠,心里一片安静,不觉疲惫也不觉兴奋。
今日之后便是刀山火海惊涛骇浪,武曌依然眉宇平静。
太宗、高宗皇帝,想不到吧,这江山走过了李家孙子儿子手中,最后还是来到了我这里。
李治,若是长子没有早夭,也许我也坐不上这帝位。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今日起,我将站在和你们一样高的山巅,俯瞰这九天神州了。
……
“陛下。”侍者小声道,武曌睁开眼睛,“时辰到了。”
“上官大人传信来了。”
武曌转身,一线黑光浮在空中,嗖嗖地飞着,她托手接过,一行黑字浮现掌心:
陛下:
诵经队已出发。
万安。
婉儿
武曌点点头,侍者会意地拍手,帷幕落下又掀开,五爪金龙在黯淡晨光中璀璨如活物,走近看,量身定做的滚金龙袍正在架上等着她的主人。
武曌默默走近,捻起金色腰带看了看,感慨万千。
这一刻,她仿佛飞越了无数高山,跨过了礼教、父权、夫权,来到了一片从未被人触碰过的领域。
这领域艰深又晦涩,她没有引路人,只能一人艰难跋涉。
……
“更衣。”武曌道。
天边,太阳终于露出了一线红边。
洛水蜿蜒流淌,凌晨的灰光将它映成了一个窄长的细条,弯弯曲曲,水色碧绿泛青,像神都洛阳的飘带。
远远地,一群打着哈欠的“白无常”悠悠地飘了过来,细看,原来是穿着雪白礼服的坐牢考生。
“搞串串,”贝浩小声说,“大清早一个人没有,咱来这么早,做贼踩点吗?”
陈以南不吭声。
贝浩伸长脖子,“你看光脑干嘛”
陈以南:“我怕河里忽然冒出个水鬼。”
贝浩左右看看,四周视野开阔,为了这典礼礼部提前三个月清理场地,现在搭台完毕,就等唱戏了,洛水娓娓地流着,像个旁观者。
“远了点吧。”贝浩道,“典礼场地宽,咱的站位说不准离洛水超过一公里了。”
——超过一公里,可就不是光脑能显示光标的范围了。
陈以南默默点头。
旁边,上官婉儿一甩浮尘,嫣然一笑:“仔细说话,此处神魂密集,谋算些不轨之事,小心遭雷劈。”
几个学生齐齐闭紧嘴巴。
片刻后,陈以南小声问:“姐姐,神魂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