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僚颔首道:&ot;姑娘这话就是为难在下了,在下只是监仓官,而今各处纷纷起战,马比人贵。实是难办。
这样,姑娘先歇着,我交代底下去找找,城中凑一凑,约莫够数,至于后路如何,姑娘也知道局势,在下力有不及啊。&ot;
这活儿强求不来,薛凌含笑称好,陈僚多有热情,道是“既来了,底下招待不周,不妨再歇一晚,备些酒菜洗尘相送一并”。
没找到马之前,也由不得她不应,慢了许久,不差这一晚上。薛凌道是“饮不得酒,以茶水代之”,饮过三巡,陈僚对平宁两城多有打探,亦在意料之中。
薛凌未作隐瞒,亦未作自夸,只寻常说是沈元州死了,拓跋铣如何,约莫也是死了,但尚无确切消息,不能肯定。
能有这么几句已是妙极,陈僚上回在壑园见薛凌谈吐,颇有欣赏,这会闻说沈元州之死详情,更是惊叹不已,连连举杯,却见薛凌始终兴致缺缺。
问及她道是“连日行马,乏的很。”
这也正常,陈僚又问得一句:“那姑娘去了京中,何日再还?”
她愣了好久,笑道:“事成就还。”
陈僚大喜,想以后西北诸事,多半是这位姑娘要站半边天。当日壑园所见,便觉非常,今日再逢,果异于常人也。
又夸数句,薛凌似盛情难却,笑道:“若我他日复经之处,能与先生问口热粥否?”
陈僚哈哈大笑:“姑娘只管下榻,洒扫恭迎大驾。”
他当是心照不宣,二人此时结了情谊,无需提壑园那层关系。与霍云婉办事,也属权宜之计了。
霍准在时,当然是同气连枝,哪知道霍老大人一朝就没了,与霍家来往诸多把柄,去到了霍家姑娘手上。
难为后宅妇人竟也撑住了门楣,若事能成,当然好,事不成,也要想想其他路子的。
陈僚恭敬道:“还未问过姑娘名讳。”壑园里只说是姓薛,这地儿碰上,薛凌也没提及。先前不便问,酒到此处,才开了口。
薛凌温声道:“不敢当,我姓薛,小字单落,父母都喊我落儿。”
陈僚稍愣,当她尚有芥蒂,不肯告知正经名姓,又觉其言辞豁达,不像装的,或然姑娘家小字更显亲近?也罢也罢,识得便好,何况留了个陈泽在此,不愁没来日。
利益撇开,他亦觉薛凌可喜,且饮且乐一群人夜半时候才散。底下来报,说马数已凑齐。
薛凌抱拳称谢,陈僚道:“深夜不便,不妨明日再走。”
薛凌应声,陈僚便招来下人吩咐先去拾掇客房,原提了陈泽男女隔开,薛凌道是无妨,先住在一个院就行。陈僚拱手醉意朦胧喊得两声“姑娘心性少见”,又亲领了路将人送往安顿方离去。
薛凌丢了东西在床,薛暝在身后道:“怎么还与他说起小字来。”席间便觉介怀,从未见薛凌与谁如此莫名怪异,按捺到现在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