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很近,城下堆了这么多排拒马,就是尽可能的让藏身之人离门远些。离门远,离来人就近。
大概只有五步之远,去掉黑布后,踩在拒马顶上借力,扬剑就能够到面前人。
她抓了唐涧给的那把长剑,左手握住黑布一角。外头是拓跋铣声音,听来仍是昨日那说辞,请沈元州出城一叙。
墙头有人喊:“贼子再进,刀箭无眼。”
沈元州扬手,一人搭弓,瞄的是拓跋铣脚下。按汉人规矩,此箭不会伤人,更多是以箭为线,警告来人不得越过。
底下胡兵未得令,皆以为此,拓跋铣亦无提防之意,随后一声清啸划破长空,眨眼不足,薛凌已在拓跋铣身前。
沈元州只看得底下烟尘四起,是伏在四周的人扯了绊马绳,近处数百胡马被瞬时弹起的绳索一勒,立马仰躺在地,随即墙上箭如雨来。
薛凌左手去拉拓跋铣的缰绳,右手长剑横过拓跋铣胸口,只想着切开此人胸腹,自然必死无疑。
漫天黄沙里,血喷了她一脸。
沈元州隔得远,在他眼里,是底下唐涧等人皆被胡人缠住,唯薛凌一击即中,将拓跋铣扯到了地上。
虽看不清伤势,却看到大片殷红染尽了她特意穿着的白衣,一时大喜,得手了。握拳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该这么容易。而后人群大乱,再分不清谁是谁。
拓跋铣被薛凌压着,面不改色笑道:“就知道你要来。”他既早知如此,怎么可能放其他人近身,唯薛凌而已。
薛凌稍皱眉头,方才血喷了她一脸没错,可惜,凉的,不是人血。
她立刻丢了长剑,袖中恩怨往拓跋铣胸口直刺,狠道:“就知道你要死在这。”身边飞箭无暇顾及,也不用太顾及,反正有人挡。
又是血如泉涌,剑入半寸却再进不去。她自剑尖下滑,割开面上衣襟,方看到拓跋铣里身有金属丝编的软甲,恩怨之利居然都难划破。
身上血,都是假的,不知拓跋铣装的什么玩意在衣服里。
她这才有时间打量,原拓跋铣今日甲胄兜鍪连眉毛都掩住了,唯剩五官还晾在外头。
而周遭胡人也早有准备,将盾藏在马腹底下,等马被绊倒,起身瞬间刚好拿在了手上。
周遭刀光剑影,不知唐涧等人被隔开去了哪。她扬手,要将恩怨从拓跋铣脸上戳下去,旁边人岂能让她得逞,一柄胡刀过来,薛凌不得不起身。
随即有人拉了拓跋铣,他捂着肚子笑道:“伱看,城楼上看不清咱们这的,你回去就说我死了,让沈元州领兵出城追,你我连手伏他,岂不更好。”
薛凌紧了紧手,笑道:“我伏你,不更好。”
说罢却是就地一滚,冲着拓跋铣脚踝去。甲锁虽好,总不能把人包在里面,她看拓跋铣手脚处皆有皱褶,是夏季衣裳单薄导致的,也就是这两处无软甲护着。
有人挡住她,拓跋铣转身上了马。戏已演完,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