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院门口陈泽大喊:“哎,你们在那说什么。”说着话快步过来。
齐清霏跺脚回头冲着豹子喊:“去咬他,去给我咬他咬他。”再回头,薛凌已进了屋。她“哎哎”两声,看薛暝抱着剑一脸横气倚在门框处,不敢强闯也不敢再喊,只能又冲着那俩畜生喊:“你们怎么不去咬他,白吃那么多饭。”
然那豹子和狗大抵知道是熟人,各自贴地面上,头都不肯抬。陈泽有恃无恐得意道:“为什么来咬我,为什么咬我。”
说话间一脸笑嘻嘻从身后取出半个腿骨来,狗比豹子还快,“呼”声站起抢了东西窜出了院门,豹子连忙去追,齐清霏又跳着脚开骂。
门外鸡飞狗跳,薛凌进屋只忙扯了把椅子,坐上去喘了许久气才觉得人活过来些。齐清霏没听完整的那句话是:我在齐府栽过一次,难不成还有第二次?
两较而论,沈元州和齐世言所为是有些像,又说不得完全一样,当初齐世言是拿她当个救命草用,此处沈元州,无非正常筹谋尔。
打起来了,有人就要算着收来用,有粮就要算着赶紧拿。原是她戒心甚重,观人如观己,好巧不巧,齐清霏又在这。
难得桌上茶水是热的,薛凌缓过些许,倒了一碗喝。薛暝将外门抵死防着再有人来,走到近处道:“不然,今天早些睡。”
薛凌端着碗没放,门外陈泽和齐清霏闹腾还有入耳,她低低嘲了一句:“我还要在这些破事里纠缠多久才能脱身,我还赶着回去呢。”
她看沈元州近在咫尺,只要没第三人参合,恩怨出来有十分把握将人斩于剑下,偏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第三人。
本就心力交瘁,还要与往来众人虚与委蛇,耗到有些……有些思绪错乱,她总觉得沈元州已经知道所有真相,高高在上看笑话般看这诸多伎俩。
全是谎话,全是谎话,全都是谎话,他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他今晚那個样子,分明和当初齐世言别无两样。
齐世言还不至于弄死自己,但沈元州肯定是在等个好时机将自个儿千刀万剐。
齐清霏怕的什么玩意儿,她才怕,她一定要回去的。
薛暝道:“快了,这里近,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薛凌笑了笑,搁下茶碗道:“你说的是。”说罢起了身,往里屋床榻处,躺下许久却是不能睡熟,思绪又乱,想不出个正常事来。
辗转许久还解不了苦闷,又粗气掀了被褥起身,喊薛暝找了笔墨来。夜深星漏,露重月无,薛暝眼睁睁看着纸上狂草渐成圆润温和小楷,方再劝:“不然还是早些睡,明日定要早起的。”
薛凌徐徐吐气,不似晚间烦躁,另取了白纸,将缺了一晚上的“鲁”字补在正中央,道:“我很快就回去了。”
薛暝抬手,以掌覆于纸上,将字迹盖的严严实实,轻道:“那就让他安心些等吧。”
她瞧着那只手,片刻道:“就烧这一张,别的留着。”虽探查过沈元州并没安排人在这里行眼线之事,难保哪个下人拾掇看见要起疑。
一叠可以辨认的百家姓,远比一堆烧过的无名灰烬好解释,薛暝点头,她复往里屋去。
夜半风来有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
翌日五更初初便有号角鼓声渐起,薛凌醒了未睁眼,直到薛暝隔着些距离道是“唐涧来了”。
她方起身,掀了窗帘往外,唐涧于檐下等候,手上拿了个托盘,上置是几片甲,非重盔,寻常轻量软甲护袖而已,遮住胸口腹部,聊胜于无。见了薛凌,笑道:“你今日要去城墙上吧,王上让我拿套衣服给你。”
薛暝迈步要去拿,唐涧却侧了侧身子,示意薛凌道:“你来拿。”
薛凌本还有些睡意未散,登时疑心顿起,当下垂了手,看唐涧好整以暇又没带外人,不像是来找事的样子。
她缓缓走到唐涧身边,仍不见他做什么,这才要伸手,托盘忽翻了个面,底下一柄短刀巴掌长。
薛暝早有准备,伸手要将薛凌拉开,她反应更快,趁势抓住薛暝借力抬脚,踹中唐涧手腕,连刀带盘子一并踹翻了出去。这厢恩怨已到手心,直接往唐涧脖子处横。
看其攻势,全无收手打算,唐涧吓了一跳,忙后仰避开剑锋,薛凌竖手,手肘狠击中其胸口,跟着横剑往下切,唐涧吃痛难起,看剑刃又来,躲无可躲,直接倒在了地上,一瞬腰跟断了一样。
薛凌左手按上去,复将恩怨横在颈间,冷道:“我刀快,你做什么。”
唐涧挣扎要起,叫道:“快什么快,我没使力尔,城墙上凶险,王上喊我看看你能不能上去,你快把我放开。”
她怀疑难消,笃定是沈元州存心试探,只可惜现在杀不得人,唯徐徐松了左手,而后才将恩怨拿开。
唐涧捂着腰站起,唠叨道是“你这还真有点快”。说话间去捡了衣服抖了两抖给薛凌,另道:“喊你啥呢,你这来了也没个位置,王上让我问你,想做个什么。”
薛凌接过东西道:“说这些为时尚早。”
“总要有个称呼。”
“白丁也可。”
“你不得去办事啊,哪有白丁领白丁。”
薛凌捏了捏手腕,笑道:“那就做个牙将裨将皆可,在位不在册,等我哪日拿了拓跋铣人头,再要讨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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