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飞镖破空,惨叫声与重物坠落之声当即响起。
他一身白衣,却从来都是最擅长于黑夜中潜行的妖鬼。
不过几息之间,周遭高处的弓箭手皆被他射落。而他足尖一点,便停在了最高处的楼顶。
皎洁的月光将砖瓦照出微弱的光亮,他漠然抬头,看向了面前步步后退的黑衣人。
这是领头的那个,方才也正是他吹哨下令,命手下向方临渊射箭的。
他想跑,却在赵璴的震慑之下,踩断了足下一片瓦。
哗啦一声,他瞪圆了眼睛,恐惧地看着赵璴。
赵璴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可怕。
覆面的金兽在月光之下宛若鲜活的怪物,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分明半边肩膀却都被鲜血浸透,他却浑然不觉,像是地府里爬出的、披了半边人皮的修罗恶鬼。
他面无表情,步步上前,接着一把拔下了自己肩头的那支箭。
都没有哆嗦一下。
这是什么怪物!
杀手首领转头就跑,但下一刻,那支箭便呼啸而来,竟由那人空手掷出,当即钉在了他的腿弯上。
杀手首领仰面扑倒。
而下一刻,那人纵跃上前,在他即将咬开口中毒药的刹那,卸下了他的下颌骨。
月光如银,照在他背后,可金光下的那人却像没有半点温度,肩上的鲜血流淌而下,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赵璴的确是不怕疼的。
他自幼在宫中磋磨长大,对疼痛的敏感比旁人更低,忍耐的阈值却要高得多。他这门本事学得太早,以至于像是长在他骨子里的一般,和他的血肉与筋骨不分彼此。
以至于这样的箭伤在他身上,让他像个不知死活的疯子,没有痛感的怪物。
但他沉冷的眼中却是隐着怒意。
因为他知道,这一剑若是射在方临渊的身上,是有多疼。
他曾见过方临渊的身体,刀伤、剑伤,像是没人心疼他似的叠加在他身躯之上。
该是怎样的畜生,才会对明亮的神明下得去手。
而那边,求死不能的杀手在赵璴漠然的目光下,竟不知受了什么震慑,模糊地开口求饶道:“我是早领了命,若大人不测,便替大人取方临渊性命,我是听命行事……”
他话音未落,便被喉咙处挤出的一声痛叫打断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插进他的肩窝。
鲜血喷溅出来,但那杀手知道,这不是要害,他死不了。
他瞪圆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兽面后的眼睛更凉了几分,声音有些哑,问他道:“你敢提他的名字?”
杀手并不知道谁的名字不能提。
他只看见,那人一刀之后,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般,错开目光,看向了那把匕首。
刀很旧了,上头镶嵌的宝石也很粗糙,并不是什么宝物。
可那人的眼神,却心疼得仿佛受伤的是那把刀一般,疼惜而带着一种又冷又柔软的悱恻,深极了,像是在看他的爱人。
可他挨了那样深的一箭,还面不改色呢!
下一刻,他听见那人又开口了。
平静、淡漠,却冷得让人忍不住地畏惧、颤抖,像是被妖邪攥住了魂魄,从他的肉身里缓缓地拉扯而出,寸寸撕碎。
月光之下,那人肩上浸透的血似乎都是冷的,唯独看向那把刀的眼睛,像是寒冰深处跳跃着的微光。
“你竟还敢弄脏我的刀。”
只听那人嗓音冰冷,轻而缓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