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末将这就去吩咐。”谭暨微微抬头,一边打量着方临渊的神态,一边又问道。“将军,那审查庶务一事……”
“操练士兵难道不是庶务吗?”方临渊的怒火又被他这句话点燃了。
对上他一双咄咄逼人的眼,谭暨连忙低下头去:“是,是,将军说得是。只是衡大人前些天说,再有几日……”
“他就算要急着回京,那也给我等到演练之后。”只听方临渊说道。
谭暨心下一喜:“将军演练完后就要回京?也不必这样匆忙,不如再留几天……”
“我的事也要你多嘴?”却见方临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末将不敢!”
“那就做好你分内的事。”方临渊说。
“我要看的是全军的操练,阵仗要大。要是你做不了主,就去把你们江知州一并请过来。”
——
方临渊跟谭暨演得头都痛了。
幸好,谭暨很吃他这一套,当天就沾沾自喜地前去安排全军操练的事宜了。
而至于江华清,方临渊这几日的铺垫也奏了效。
衡飞章私下见过谭暨一次,说方临渊审查账簿有误,有些事情要与江大人私下面谈。
谭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对付方临渊的机会。
衡飞章一开口,他当即答应下来,很快便邀请了江华清与兖州城中的大小官员一同前往观看演练。
那几个商贾,则在方临渊的邀请之列。
他这几天已经开始打点行装了。城中灾粮发放完毕,方临渊就将那些商贾也一并叫进了军中,似是准备好了同行离开的意思。
一切按部就班,军中一片平静,转眼便到了全军操练的那日。
一大早,谭暨便命人在军中最大的那片校场上搭起了高台。
高台正中摆放着坐榻,是专程给方临渊与衡飞章的,其余的座椅分列两侧,高台之后旌旗飘荡。
江华清一早就来了军中。
方临渊是在军营前见的他。
一看江华清打量的眼神,他就知道江华清是想干什么。
按照赵璴的线报,京中的桑知辛的确不重视兖州的官吏,却也的确与他们互通过有无。
而他方临渊在京城时,的确不是现在演出的这副蠢货模样。
因此,他清楚地猜到了,谭暨会告诉江华清自己很好对付,江华清则会心生怀疑。于是,他在与谭暨撇清关系时,也会急于想见他一面,只怕要亲眼确认他是个蠢货之后,才能放心。
但是可惜,有些晚了。
江华清不动声色地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说道:“方将军对我兖州大军如此恪尽职责,当真是我兖州之大幸啊!”
方临渊也懒得跟他演了。
眼看着手下的卫兵们簇拥着他们,一路朝着校场走去,他只懒洋洋地朝江华清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多说。
爱猜就猜吧,他们已经进了瓮中,谁还有功夫应付他们。
方临渊只笑着不言语,衡飞章在侧的神色倒还和缓。谭暨见状,便径直引着江华清去见谭暨,几人一时也算相谈甚欢,一路朝着看台而去。
方临渊则微微偏过头去。
便见在众官吏身后跟着的,正是随行的那几位商人。行在最前头的那个,金兽覆面,一身白衣,他看向那人时,那人也正看着他。
神色倨傲、目中无人的方将军,飞快地朝着那人眨了一下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