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的赵璴点了点头:“说是外出或者是谋生计,但十之八九是被充入了军中。”
方临渊又道:“江华清注意到了吗?”
“尚且没有。”赵璴垂眸说道。“按官府名册发粮是惯例,我佯作多事,他盯了一会,也就没再放在眼里。”
“那就好。”方临渊道。“那么……只要能将军中充入的人抓出来,再与领粮的名册相对,便可轻易证明谭暨说谎。”
说到这儿,他微一沉吟:“只是……还要再想办法,才能揪出他们挪用粮草的勾当。且我今日一路行来,发现兖州的饥荒也内有蹊跷。”
只听赵璴在他身侧微应了一声,说道:“这些我在查。你不必担心,只需先牵制住谭暨。”
方临渊偏过头看向他。
“你有打算了?”他问道。
“谭暨只管挪用,贩卖牟利,只有军营外的人能做。”只见赵璴说道。
“况且,越是饥荒粮价越贵,他们的生意,未必与灾荒无关。”
方临渊微一怔愣。
赵璴的意思,是连兖州的饥荒都出自他们之手?
若真如此,那一手遮天的官吏,便是有翻天倒海的本事了。
“那我……”他一时有些犹豫。
若真是如此,他总不能丢开手来让赵璴一个人管。
可不等他的话说出口,便见赵璴眼风一扫。
“再有什么消息,每日戌时在大营北侧的枣树林中,有人接应。”他说。
“除此之外,你只需记住,今日见到的女人不知从何而来,萍水相逢,只听说姓巴颜,别的都不知情。”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了,在嘈杂的人声里,像是飘过方临渊耳边的一阵风。
他微一怔愣。
怎么忽然说到这个?
接着,他的余光便见一个高大而壮硕的身影,身着盔甲,身后跟着两个兵卒,迎面向他走来。
是谭暨。
方临渊眉心微微一动。
下一刻,便听见对面的谭暨朗声大笑起来。
“方将军,您竟然在这里!”他说道。“我听手下的人说你进了城来,怎么是往石浦巷来的呢!”
方临渊抬眼看向他,便见他穿过人群,径直向他走来了。
这兖州的守将,还当真是狂妄自大至极。他知有人跟踪他,却不料谭暨这样光明正大,竟亲自赶了过来。
只怕是玩弄虫蚁一般,想看他发怒,让他忌惮。
方临渊心下一顿。
既然要牵制他,那便需他越张狂越好。越是狂妄,便越易掉以轻心。
这么想着,他眉峰一沉,先摆出一副不快的神色,再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答话。
就在这时,他看见愈发走近了的谭暨将感兴趣的目光看向了他身侧的赵璴。
下一刻,他臂弯一紧。
方临渊微微偏过头去。
便见自己身侧的赵璴,胳膊朝着他手臂上紧紧一环,半边身体都贴在了他的臂膀上。
只见他一双睫毛纤纤、金光熠熠的桃花眼朝前一看,接着便微一低眉,眼睫低垂,眉心微蹙,飞快地转过脸去。
只微一扭脸,便端得一副鲜花垂露、美人恼羞的娇艳姿态,恰到好处地将他的面容藏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