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是害怕,即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慌乱与恐惧……
他脑海中赵璴的影子,却连分毫的闪烁都没有。
方临渊像是心口被刺了一枪,一击即中,令他轰然倒回床榻上,重重摔进了被褥里。
完了……
他的心上人,是赵璴。
——
这可是女皇陛下唯一的孩子啊!
他这心思,但凡让皇上知道了,只怕砍头这样利落的死法于他而言都是奢侈。
若是被赵璴知道了……
他该用怎样恶心反感的眼神去看他啊。
还伴读、好友呢!陪着他读书,读着读着,竟对五皇子殿下起了这样歪的心思。
一时间,方临渊心里翻江倒海,年岁尚轻的少年,竟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没睡着,提前几十年体会到了那样沉重的“愁滋味”。
第二天一早,晨昏定省的时候,他浑浑噩噩地去见了他母亲。
这是他长嫂嫁来家中的第十个年头了。
先头两年,她与兄长聚少离多,一年不过能见月余,成亲第三年后,她便跟着兄长一起,去了黄沙滚滚的玉门关。
一直到了一年多前,她怀了身孕,在边关养胎一直养得不安稳,这才重新回到京城来,留在国公府将他兄长的长子长念生了下来。
眼下长念不过半岁,方临渊来到他母亲的院子时,他母亲正与长嫂两人,抱着长念哄着玩。
看见他进来,长嫂微微一愣,继而关切道:“二弟怎么回事?是昨夜没睡好吗,眼眶竟这样青。”
他母亲闻言,也抬头看他。
“这是怎么了?”
方临渊嘴唇动了动,究竟如何,他哪里说得出口。
“就是没睡好。”他含糊地说道。
他母亲狐疑而又担心地看了他两眼,这才应了一声,说道:“那今日就早些歇息,补补眠。”
方临渊点头应是。
长念生得随他兄长,性格也安静,眼下虽小,却正是好玩的时候。
方临渊抬眼,便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清澈又好奇地看着他,朝着他笑。
他也勉强朝长念露出了个笑容来。
便听他母亲叹了一声:“若是有心事,只管与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把自己熬成这般模样。”
方临渊快要羞愧死了。
但是,抬眼对上他母亲的双眼,方临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辗转一夜之后的结果,说给了他母亲听。
“其实也没什么。”他说。
“只是想到,我如今年岁的确大了,好男儿志在四方,该是与父兄一道去镇守边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