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生怕赵璴露馅。
却见赵璴淡淡笑了笑,说道:“各州放榜那日,我有幸看到过你的文章,有些印象。”
姜映点头,看起来并没对赵璴起疑心。
“我刚才听姑娘说,你只打算在泰丰楼住一日?”方临渊又问。
只见姜映点头:“今日泰兴楼有京中大儒讲学论道,我打算来听一听。”
掌柜在旁边笑着插嘴:“女公子,咱们这儿的诗会要连办七天呢。”
只见姜映笑笑,坦然道:“不必了。我囊中羞涩,没有太多盘缠,还要在京中住到会试那一天。”
说着,她径直从袖中取出了银两来,数出泰丰楼一日的房费,便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正伸手要去接,却见方临渊抬手,挡在了掌柜面前。
“既如此,姑娘这些日的房费,就算在在下账上了。”方临渊偏头,对姜映笑道。
姜映微微一愣,当即拒绝:“侯爷,这太过贵重,我……”
“你既知道我是谁,待金榜题名的时候,再还给我就是了。”方临渊说着,转头朝着身侧的“朱公子”笑了笑。
“既是朱公子都能过目不忘的文章,想必姑娘身有大才,登阁入朝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赵璴对上了方临渊的眼睛。
只见他笑得狡黠,大庭广众之下,像是在跟他对暗号似的。
赵璴轻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荷包来,放在掌柜的面前。
“侯爷说得是。”他说道。“姑娘今日受我资助,他日金榜题名,也算我与侯爷慧眼识英的一桩美谈了。”
——
待在泰丰楼用过了饭,赵璴又与方临渊偷偷回了怀玉阁,去将他身上的男装换下来。
眼下他们都不住在侯府,怀玉阁里只剩下松烟留下的几个定期入内洒扫的侍女。
这会儿日薄西山,偌大的楼阁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唯独窗外明亮的日光穿过花窗照进来,融融的一片暖色。
方临渊就坐在妆台边看赵璴换装。
他即便不住在这儿,留下的衣装头面也有不少。桌上箱奁的抽屉拉开,金碧辉煌的一片亮晶晶的,方临渊看得好奇极了。
他不禁伸过手去,在盒子里拨得哗啦作响,一会儿问赵璴这个是做什么的,一会儿又问他那个是作什么的。
带拿起一枚嵌着红宝的金梳篦,方临渊啧啧称奇:“梳子怎么插在头上,那岂不是很痛?”
“不痛。”赵璴一边收起腰侧的玉佩,一边答道。
“真的吗?”方临渊说。“你又骗我。”
赵璴抬眼睨了他一眼。
窗外柔软的日光恰照过来,只见赵璴淡淡一笑,接过梳篦,抬手一落,便插在了方临渊的发间。
“疼吗?”赵璴问他。
方临渊哎哟了一声,只觉头上一沉,转头往镜中看去。
便见他发间亮晶晶的,梳篦的齿子尽数埋进法中,只剩下雕金的梳篦,像是落在他头发上的月牙儿。
方临渊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怎么这么奇怪!”他笑道。
却不知夕阳氤氲之下,他一笑得俯仰,发间的金玉当即折射出满室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