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连忙摇头。
而旁边,则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传来了赵璴的声音。
“不用,侯爷今日康复了些,胃口也好了些罢了。”他说。“退下吧。”
那侍女面上当即露出高兴的神色,行礼退了出去。
方临渊从碗里偷瞄了赵璴一眼。
便见赵璴正垂着眼夹菜,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方临渊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他一口气尚未松完,便已然有一筷白灼青菜落进了他碗中。
“赵瑾昨夜到了京郊了。”只听赵璴平缓的声音传来。
“但是运河结了冰,他们的船被困住,已经换了走陆路的马,眼下只怕要进城了。”
他语气平缓而自若,像是早上的事情全忘记了一般。
……罪魁祸首,竟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方临渊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他。
可是,他刚抬头,便撞见了赵璴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里全都是他。
“你……”
未等方临渊开口,便见赵璴探过了身来。
隔着整张圆桌,赵璴伸出手,轻轻擦过了方临渊沾着粥渍的嘴角。
“我一会儿要外出,让绢素给你拿些话本子吧。”只见他一边擦着,一边说道。
方临渊仍没出声,只是点头。
便见赵璴眉眼一弯,笑了。
“怕什么?”仿若满树桂花盛绽之中,只听他轻轻笑道。
“若是没反应,才是该担忧的事情。”
方临渊一愣,才反应过来赵璴在说什么。
他睁圆了眼睛,隐约的红晕直从脖颈爬上了他的耳根。
……谁怕啦!!
他……他饭桌上说这种话,成何体统!
——
一整夜的风雪,足够将上京城的运河河道冻结成冰了。
再往南去,虽说冰层渐厚渐少,却还是无法供这样宽大的船只通行。
因此,赵瑾半夜便被随行的官员唤醒,替他披衣穿鞋,将他推到了马上。
“陛下已经知道了殿下的行踪,此事宜早不宜迟。眼下离上京不过数十里,还请殿下夜行赶路吧!”
于是,难得在路上安稳歇息一天的赵瑾,迫不得已地在马上颠簸了一夜。
而他身后,姜家上下像是一群猪羊一般,被他捆严实了塞进马车里。
包括那位流落在外的九公主。
马蹄声响过官道,赵瑾顶着风雪,终于在天色刚亮的时候,远远看见了上京的城墙。
终于到了!
打在脸上的风雪似乎也渐渐小了下去,日光透过厚重的云层,阴沉沉地照在他身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马车,还有率领着兵马、护送在一旁的那个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