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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我下午才到的京城,便往你这来了。”宋知意回答时迟钝了片刻,他许久未见江守徽,又知道了那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在返京的途中,他脑内已经想象过无数遍两年不见,江守徽如今是何模样。可今日终于见到,他还是是有些不知所措。

江守徽好像没变,她的青丝,她的面庞,依旧是宋知意记忆中的样子,可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变了。从前江守徽是自己的表弟,可其实那次上元夜后,宋知意就明白了什么,可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念想。他害怕说出这隐秘的情感,会被世人厌弃,更害怕他心中想的人知道他这念头后会心生厌恶,离他而去。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原来江守徽她原就是女子,自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也是正常的。而江守徽守着这样的秘密过了这么多年,她又是怎样看自己的呢?上元夜江守徽醉酒那次,她握住了他的手,是不是说,他在江守徽的心中,也不仅仅是“三表哥”呢?想到这里,宋知意继续望着江守徽,试图从她的眼瞳里探寻出可以佐证他猜测的蛛丝马迹。而江守徽亦是察觉到宋知意的目光变得灼灼,不自觉闪躲起来。

“宋知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真是叫人想不到。”许时楷惊喜的呼唤将二人之间微妙气氛打破。他欣喜地上前,丝毫为察觉到这对“表兄弟”之间的不对劲。

宋知意想起在秦王身上信号源听到的内容,许时楷已经发现江守徽是女子,而秦王的眼线也是从他这里得知了这个秘密。思及此,宋知意眸光一暗,不过随即有恢复正常道:“我亦是想不到回京后这么快便能见到许主事。”

“公子回来啦!三爷刚刚突然回来了,把我吓了一大跳,茶泡好了……”红豆端着茶出来,却见许时楷也在院里,望着手里单只的茶盏,有些尴尬道:“许主事也来了,我再去泡一杯。”

见红豆转身走了,江守徽这才反应过来,招呼道:“都快进屋坐吧,傍晚还是有些凉的。晚饭应该差不多了,三表哥,还有许主事留下来用过饭再走吧。”

许时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听宋知意道:“还是不了,方才见许主事,突然想起有件要紧事要跟他说。一会儿我还得进宫一趟。”他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许时楷一眼。

江守徽知宋知意不会跟她客气,于是便不再挽留,只问道:“那三表哥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具体多久我也说不好,不过你放心,明日你若得空,我再来寻你,”宋知意笑着对江守徽说完,又对许时楷道:“许主事,我们走吧。”

“啊,就走啊,”许时楷看了一眼江守徽,见她没有要开口要留人的意思,只好讷讷道:“好吧,那我们走吧。”

红豆泡好茶出来,却见院里只剩江守徽一人了,奇怪道:“诶,怎么一下都不见了?是去净手了吗?”

江守徽定定地朝门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道:“三表哥说他有事,就先走了。”

“三爷这么快就走了啊……”红豆喃喃,突然一拍脑袋,道:“三爷走了怎么不把他的披风拿上?我刚刚看他在院里等你,手上又拿着披风,便帮他把披风拿到里边来挂着了。入夜了可不像白日里那么热,恐要着风寒的吧?”

江守徽听了红豆的话,又想起宋知意说他一会儿还要进宫,便道:“你给我吧,他刚走不久,我走快些应给能赶上给他送去。”

江守徽从红豆手上接过披风,却发现这件披风不仅比她平常穿得宽大许多,还很是厚实,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边缘还有些尘土,应是赶路时沾上的。江守徽看着已经有些泛旧的披风,心知宋知意在北关定是辛劳。她拍了下衣缘的灰尘,便出了门去。

她本是要走出胡同,却远远在胡同的拐角处瞥见一青色的衣角——是宋知意方才穿的颜色。还好没走远,江守徽心里想着,朝那快步走,近了却隐隐听到宋知意正在说话:“这么多年,这件事她从未像向人提起过,可见是并不想被人知道。你既是无意间撞破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保守这个秘密,不应该叫旁人知晓。”

宋知意并未提及任何人的名字,可不知为何,江守徽听了心中一跳,连呼吸也慢了半拍。她放轻脚步,轻轻往那处靠近。

许时楷听了宋知意的话,很焦急地答道:“我自然是有好好保守这件事,不曾告诉任何人。虽然当初发现这件事后,我也很激动,不过事后我就冷静下来了……”

还未等他说完,宋知意就厉声道:“你敢保证你从未把此事以任何方式告诉任何人吗?无论是书面还是言语?你能保证你藏得天衣无缝,不被任何人发现吗?”

许时楷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诺诺答道:“我好像……把这件事写到过日记里……”

“那便是了,此事已被有心人知道了”宋知意语气带着几分愠怒,冷冷道:“许主事,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尽力补救了。我问你,若明日,就有人在朝上跳出来说翰林院的江侍讲欺君罔上,还拿此事大做文章,你当如何?”

许时楷不假思索道:“那我自然是帮守徽啊!”

江守徽抱着宋知意的披风,听着他方才说的话,身上不由地冒出了一层冷汗,被胡同里的风吹得凉津津的。方才宋知意说的话是何意?他们发现什么了?

只闻宋知意又问道:“如果说这话的人是你父亲宣平侯,你还能像方才回答我一样毫不犹豫吗?”

“我……”许时楷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卡在了嘴边,良久才苍白道:“父亲不会的。若有这样一日,我也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帮守徽。”许时楷说完,便离开了,离去时脚步还有些慌乱。宋知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皱眉沉沉叹了口气。宣平侯一直是秦王一派,当年秦王大婚,他曾为副使。他不仅身份尊贵,在朝中也很有威望,很有可能会被秦王选中作为这把刺向江守徽的刀。

宋知意本也打算走,却感到身上有些凉,这才记起披风忘了拿,于是便转身想往回走,却见江守徽手里抱着自己的披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神色定定地看着他。

宋知意心中一慌,江守徽是何时来的?方才的话他听到多少?宋知意见江守徽不说话,又露出一个笑容,道:“我正想着披风没拿呢,你就给我送来了,咱们两真是心有灵犀……”

宋知意还未说完,江守徽就突然道:“你都知道了?”

“我……”宋知意心道不好,看来方才江守徽听到他和许时楷的对话了,他本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让江守徽自己说出来的。她扮做男子行走世间这么多年,其中定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然秘密陡然被人发现,她现在定然也很慌张。

还未等宋知意想好要如何解释,江守徽又道:“你何时发现的?”

宋知意沉默片刻,道:“在北关时。有人通过许时楷发现了此事,想从背后害你。”

江守徽怔怔地看向宋知意,对上他那片担心的眸子,道:“所以,你赶回京城,是为了这个吗?”

“是,”宋知意说完觉得不妥,又忙补充道:“也不是。总之,我觉得此事也没什么,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跟我说便是。至于想害你那人,我会在他动手之前就解决掉的,你别担心。”

宋知意语气柔和,跟江守徽方才听到与许时楷说话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江守徽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匆匆忙忙把怀里的披风往宋知意手中一塞,就转身跑了。

宋知意拿着还带有她怀中余热的披风,不知她是何意,愣了几秒,连忙追上去,却见江守徽的小院大门紧闭。他扣了几下门,却只等到红豆迟迟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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