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月面不改色地收起手,弯腰将其抱入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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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饭了。”
一股酸臭气味泛上来,顾江蓠头也未抬,自顾自道:“都馊了,帮我换一份。”
“爱吃吃,不吃喂狗。”送饭的卫兵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呛声道。
顾江蓠只好翻身下床,随手捡起一根稻草棍,翻了翻,却没有动。
“老狗,”她看向对面牢房的人,懒声道,“要吃吗?”
那人匿在阴影中,没有回话。
“多少吃点吧。”她继续道:“被打得这般狠,他们也不给你送饭,你难活过今晚喽。”
对面人终于挪动了一下,声音嘶哑:“用不着你施舍。”
“行吧。”顾江蓠站起身,将那馊饭丢在原地。
史锐忍住钻进骨缝的痛,问她:“你不恨吗?”
“恨什么?”她挑起眉,回头看向他。
“他给你下蛊一事……”史锐不可思议道:“你竟这般轻松?”
“我道你那时昏死过去了呢。”顾江蓠嗤笑一声,道:“你当我那日所言是在唬你吗,我对他本就没有期望,何来的恨意?”
“顾方明对你不也背信弃义,任你因私捕被逮捕却见死不救,你恨他吗?”
他一时无言,比起恨,也许怨更合适,毕竟这种结局也曾在他的预料之中。
史锐身上的戒备似乎在一层一层卸下,近乎真心道:“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顾江蓠面上一瞬怔愣,随后装作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
这句话他说的不太对,顾江蓠从未将那人当作过父亲,那是她畸形的起始,是她一生的阴霾。
当然,她也撒了慌,顾江蓠当然恨,从过去到现在。
“我曾经也有个女儿,”史锐追忆往昔,自言自语道,“可那时我还不是禁军教头,军户的饷银养不活一家人,等我从军回去,她已经被卖了。”
“人各有命。”顾江蓠淡声道,这样的故事在京城隔几户便有一个,她听得耳朵起茧,提不起半分兴趣。
可他还是固执继续道:“我一直在找,可我找不到她。那孩子过得苦,也许在她的心目中,我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跟她很像吗?”顾江蓠忍不住出声打断:“还是说你觉得我同她一样可怜,能让你回忆起她?”
史锐哑口无言,片刻后道:“你和她是全然不同的人。”
他已十分可怜,她却忍不住咄咄逼人道:“决定不是一蹴而就的,早在此之前你家里人的态度便已初现端倪。你身为一家之主,却默然不语,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
史锐不再说话,看向她的目光却隐含怜悯,顾江蓠不想与其对视,撇开头。
半晌,她在一片死寂中笑了一声,悠悠开口道:“你还想活吗?”
“我给你个机会,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