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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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闲居。
“只见定北王纵马飞身而上,手执百斤大弓,射出穿云破风的一箭,正中那鞑靼圣子的后心!”人声喧嚣,大堂之内一人半踩在桌上,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荒丘一战。
四周人群爆发热烈喝彩,唯有一形容削瘦的男人呛声道:“你又没上过战场,怎了解得这般清楚?”
人群中央正享受众人掌声的男人面露不满,扬起下巴道:“我虽没机会为大梁抛头颅、洒热血,可我堂哥却是板上钉钉的开平卫所百户。荒丘之战,他是随在定北王身边的!”
旁人不明事理,小声发出惊呼,可那找茬的人显然懂些门路,不屑道:“不过一个小小百户,怎有资格随在主帅身边?”
“你!”
眼见争端要起,台后的掌柜忙小步跑过来,好言劝和。
“倒是传得神乎其神。”二楼雅间,冯澈从阑干边转过身,好笑道。
“荒丘之战打得不容易。鞑靼来势凶猛,我们后方粮草又紧缺,根本不敢出城门与其恶战。”桌边一满面络腮胡的彪壮大汉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继续道:“若非王爷施妙计领骑兵孤军深入,破其包围,永平卫指挥使又是个忠义之士,不顾自身安危亲自押送来粮草,此战胜负当真难辨。”
谢凌川坐在一旁,杯中酒液已见底:“此战虽胜,鞑靼却尚未走到穷途末路之际,如此轻易求和,只怕有诈。我如今身在京城,卫将军在边关还得多留意风吹草动。”
“自然,我已在边疆各地布下暗哨,蛮人稍有异动便会有信传来。”卫靖道。
“只是,王爷……”话未尽,他重重叹气,愁云满面。
谢凌川知他意思,道:“我留在京中未尝不是好事,你们在漠北行事也就不必束手束脚。”
卫靖愤懑道:“只是圣上竟赐婚顾方明的女儿给您!顾方明为人阴险狡诈,他那女儿更是个搅起满城风雨的纨绔,圣上此举,实是折辱定北王府!”
那双灼人眼眸再次浮现他脑海当中,谢凌川一怔,片刻道:“逍乐郡主虽行事刁蛮,却不见得是个蠢笨的。”
卫靖不解其意,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若不是多年前永昌侯府意外大火,顾方明一个庶子本不得承袭爵位。也正因如此,圣上和世家大族其实并不将其放入眼中。”谢凌川将酒杯推至一旁,卫靖帮其斟上。
“纵使顾方明后来攀上太子,太子生母——当今皇后并不喜他。顾家女却能借人心与局势,设计使皇后收她为义女,更受封逍乐郡主,可见此女城府颇深。”
“当时,她只有十岁。”
卫靖犹豫道:“这……”
谢凌川接着道:“这样的人,要么霍乱天下,要么成一方枭雄。若非她为女子,限制颇多,只怕京城早已变天。”
“王爷是想拉拢她?可她到底只是一届女子,况且又是顾方明的女儿……”卫靖懵懂道。
“据我所知,”冯澈在一旁补充道,“他们父女二人关系颇为僵持。”
卫靖呆滞片刻,叹气道:“卫靖只是一介武夫,难懂京中这些弯弯绕绕。王爷若有事需相助,卫靖万死不辞。”
谢凌川微微点头,道:“疆北路远,将军路上小心。”
他从衣襟中掏出一只骨笛,卫靖见此物连忙跪下。
“此笛由我父亲指骨制成。倘若敌军真的来犯,大梁兵力调动不得,你可携此物前往陕西行都司。”他将骨笛放入卫靖掌心,目光复杂:“骨笛声响,漠北军出。”
“末将幸不辱命!”卫靖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