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身上前,小小身形立在巍峨的仓毋宁之前,显得不堪一击。
她眼中噙泪莞尔一笑,轻声问道,“毋宁,如今你可得了耕地?得了娘子孩儿?可还欢喜?”
仓毋宁轻笑,声如夏日远远的闷雷,“昆冈一战之前,尚可。”
灵希蹙眉道,“神族借我之手害你,你恨还是不恨?”
仓毋宁却朝她张开双臂,“你身不由己,我知道,”他一手将灵希圈住,“我恨的只是当初为情所困而不自知,中了荏染圈套,让魔族众生给我陪了葬——”
他的手臂越发锁紧,甚至让灵希的双脚都离了地面,“我还恨着,你会如何?可愿意帮我?”
凌煦原本只是狠狠醋着,如今忽见灵希奋力抵挡却挣脱不开,心道以仓毋宁的蛮力,非将她活活捻碎不可。
他眨眼间手持朝宗节飞身而上,动了半数修为狠狠将朝宗节劈上仓毋宁的肩膊。
仓毋宁吃痛,长喝一声双手将灵希高举过头顶,向凌煦身上掷去。
凌煦迎上前去,在半空中将灵希堪堪接过,二人在地上划过数丈不止,借朝宗节之力才稳住二人身形,地面现出一道蜿蜒的裂缝。
灵希只觉五脏六腑受了重创,又在这颠来倒去中头晕眼花,刚稳住心神便去看顾凌煦是否安好,冲仓毋宁喊道,“他何其无辜,你若伤了他,我绝不饶你!”
仓毋宁冷哼道,“你在下世蹉跎,难道还信真情二字?如今他自身难保,亲姊又被我囚于阁中,”他不禁嗤之以鼻,“不肖等到生死关头,他便会祭出你的真身,干出和漆子休还有他老子一样的怂事儿。”
凌煦闻言望向于飞阁,不知他姊姊可还有人护着,更是将朝宗节攥紧,怒视仓毋宁道,“今日我便凭自己的本事,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话音未落,凌煦便朝仓毋宁飞奔而去,朝宗节在半空中划过粼粼的日光,甩出一计漂亮的鞭花。
灵希唤一声“阿煦——”便要飞身而去助他一臂之力。
就在此时,结界处灵力骤然波动,一道身影飘然而入,直挡在灵希身前,“今日的魔族好生热闹。”
凌夕在于飞阁中翘首一望,竟是荏染,她心下大骇,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
她转身一瞧仓术,他却仍然一门心思盯着他父尊的招式,对荏染视若无睹。凌夕的心骤然凉了半截,荏染原与他魔族渊源这般深厚。
灵希蹙眉紧盯着远处拼了全力与仓毋宁缠斗的凌煦,急道,“荏染,你为何阻我?”
荏染好整以暇地踱着步子,“那日我欠他一命,此时不护他,更待何时?”
灵希怒视荏染道,“既如此,你我便先分个胜负吧。”
她双手捏决,四溢的浑厚修为如清风一般拂过荏染的每一丝发梢,如飞燕一般迅捷地逼近荏染身周,掌风摧折两侧无数草木,直叫天上悬的几枚日光珠都飘忽不定。
一时之间,一片大荒光影变幻,光怪陆离,更为几人飘忽的身影添了莫测的诡谲。
仓毋宁尚有闲暇仔细揣摩凌煦身形,只瞧出他出手时总习惯进右半身而撤左半身,心下早起了疑,连连直攻他前胸。
连于飞阁中仓术都瞧出,“父尊已知神器真身藏于何处。”
凌夕早便攥紧了仓术四指,恨不能以命相博冲出结界,生怕凌煦宁愿自己有何闪失,都不愿拿神器做赌注。
仓毋宁冷哼道,“你倒是比漆子休和凌琰值得托付些,可惜你年纪尚轻,自不量力,还敢与我相争。”说罢,他全力使出一掌,向凌煦扑去。
凌煦抵挡不过,只能连连后退。
灵希远远瞧着不妙,却仍被荏染掣肘,分身乏术,她高声道,“快拿神器挡他,你若没命,还留着我何用?”
闻言凌煦便不由捂上前胸,更让仓毋宁笃定。
仓毋宁掌心向前一掏,他素来孔武有力,能拔山陷地,此一掌更是有叫凌煦一击毙命之势。
凌夕声嘶力竭地唤道,“煦儿——”
只见仓毋宁指尖没入凌煦血肉之中,若非旨在神器,非要将他整颗心掏出来捏碎不可。
凌煦受了一掌,心肺震荡,仰头便吐出一片血雾。
灵希无心恋战,生受了荏染一记刀,闪身前去将凌煦扶起,施决为他护住心脉,不住唤道,“阿煦,阿煦——”
仓毋宁却举起右手,呆呆地盯着手心里七零八碎的布条,哪有神器的踪迹。
凌煦强打精神,瞥一眼仓毋宁的可笑神情,轻哧道,“我怎么可能让你有可乘之机,怎么可能让她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