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镧也不瞧他,手腕一甩便将他的手撇在一旁,“神尊刚醒,还是悠着些,别落下什么病根儿。”
“为什么……”
凌琰终究问出了这三个字,为什么她要与他隔绝十万余年,为什么一与他初见,她便亲手将他重伤……为什么?
必镧紧紧对上他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盯了片刻,随即将药摔在地上,蓦地起身,指着凌琰道,
“你难道不清楚么?你从寒山偷了什么?凌煦还那么小你又做了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包括我,都不过是你春秋大梦中的一环!”
十五万年了,她这番话足足在心中积压了十五万年,从前她心灰意冷,不愿做个泼妇,如今她为救阿希,起了杀心,便一发不可收拾。
凌琰手捂心肺,奋力撑起上半身,他何尝没有猜到过,兰儿冰雪聪明,即使他做得再天衣无缝都会被她发现蛛丝马迹。
可他不明白,他眼眶猩红,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阵阵钻心的疼:
“为何连我的妻儿都不愿信我,凌煦当年刚刚出生,你当我舍得害他?舍得伤你?可我不得不做,我是神尊,我是下世的尊主……”
“只有你当自己是下世的尊主!”
必镧疯了一般兀自发泄着埋了十几万年的怒意,一颗珠泪已从她眼角滑落,她双手扶住凌琰的肩膀,
“你为何不能醒醒,难道这一切都怪我,怪我招惹了你,怪我让你进了寒山,怪我寒山引你入了歧途……”
她犹记得那一日,从凌琰常读的书卷中发现一个夹层,划开才发现那是寒山古籍的一角,记载着如何以肉身与神器立下生死契。
必镧在尚在襁褓中的凌煦身上探寻,当真让她寻到凌煦体内被深植的神玉残片。
回想当年,必镧又是痛彻心扉,凌煦与灵希能有今天,全都是拜凌琰所赐。因此她固执地要让他二人决绝,才能将凌琰的错处弥补万一。
“兰儿,若说我对凌煦心中有愧是真,但是对你之情,我心昭彰,可以向修罗共主起誓。”
凌琰还苍白的面色趁上越发搀着血气的眼眶,活像从生魂门中爬出的恶鬼,他直勾勾地盯着必镧,字字泣血。
而必镧仍是神情漠然,眼神睥睨凌驾于他之上,“大婚前,你曾跪在共主石像前起誓不会利用寒山,我信了你,甘愿为你被整座寒山所弃。如今你做了这般见不得光的蠢事,合该赶紧死了给共主赔罪。”
——
灵希将锁了凌煦的笼子挂在院落外的枫树上,日日将水与吃食给他添好,却也没见他啄过一口。
已经一月有余,她下的禁制让凌煦如同凡鸟,一日要看顾数次才能放心。
今日正午的日头毒辣,灵希拨了一片树荫遮了笼子,正要过去瞧瞧凌煦如何,只见他沉在笼底,两脚朝天,竟似没了生气一般。
灵希忙上前将笼门打开,施决便解了禁制。
她手下施决未成,骤然间传来爆裂之声,橡木做的笼子撕裂开来,碎成无数木头渣滓。
凌煦趁此时冲破禁制,一手作掌使尽全身修为击向灵希。
灵希正兀自庆幸着凌煦无恙,被他这遭痛击晃了神,生生受了一掌。
她向半空中飞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只能随风逝去,竟连施决稳住身形都懒得动弹。
凌煦见状轻蹙眉头,飞身上前,单臂将她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