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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第2页）

“我凌琰一生，驯顺人族，踏破魔族，你当神族便能高枕无忧了吗？你当极天对下世有丝毫怜爱之心吗？”

他挥手为四周立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结界，已是状若癫狂，死死盯着凌煦，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是替神族谋，替整个下世谋，为了下世生灵不受极天奴役，为了将世间万物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要一统下世攻上极天，只有神器能做我的倚仗！”

凌煦听到这番剖白，不禁毛骨悚然，他仿佛看到凌琰身后升腾的野心要渐渐将他二人吞噬。

他尚不知极天为何物，只知自家父尊已被对极天的恐惧所驱使。

“拿来。”

凌琰面上努力挤出一抹亲切的微笑，冲凌煦伸出手去，

“她于你已是仇家，是缘分尽断，于我却是无上利器，把神器给我。”

“恐怕今日将神器给了你，姊姊大婚之日就是你彻底伏魔，一统下世，攻上极天之时，我没猜错罢？”

凌煦紧紧盯着凌琰动作，像一只警惕的幼兽。

凌琰上下打量着凌煦的神情，对凌煦看透他的图谋不辨喜忧。

凌煦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神器既被我所得，没有因你是我父尊，便拱手相让的道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可见我有一刻遵照过么？”

说罢便是捏决起势，仿佛要以命相博。

凌琰抬手就想向凌煦脸上劈去，正要动手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必兰的身影……

他心道这小子自小吃软不吃硬，最难收拾，还得寻些润物细无声的法子。

凌琰凝神静气，长呼一口浊气，抬手指着凌煦道，

“我与必兰怎会有你这样一个不堪重用的孩儿，你就去寒山思过，想想我的苦衷。”

五十年之期还长，不如让他自己去悟罢。只见他广袖一挥，凌煦已不见踪迹。

凌琰双目微眯望向寒山，那里对他来说是机缘圣地，却注定是凌煦的劫难。

他自知有亲手将凌煦推向那儿的一日，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快到他还未来得及将凌煦的心收进股掌，成了他图谋中最大的变数。

——

当年不周山直矗云海，高处耸入天界，被神称作寒山。如今不周山倒，寒山如同一座空中楼阁，悬在云天之上。

寒山者，屹立于天界正中，乃神族之巅，是神域中的神域；寒山神族是创世之初，修罗共主亲手所创的始祖真神，是神族中的神族。

凌煦席地坐于寒山半山腰一处凸出的高崖之上，脚边就是万丈深渊，抬头亦是。

他衣着单薄，在寒山萧瑟的风雪中扑簌有声，此外则是万籁俱寂。

寒山皆隐士，与凌家联姻之后，整座寒山更是谨小慎微。

凌煦早有听闻，寒山为这桩婚事起卦，卦象大凶，母尊坚持嫁与凌家，其实是与阖族对立。

他手指摩挲着掌心的西昆石，起身往寒山圣殿而去。

寒山圣殿从前为整个神族祭祀之所，虽说是圣殿，却是在悬崖峭壁之上用数十根玄铁锁链吊挂的一个硕大星盘，全然以寒冰雕铸，以烫金修饰。

圣殿临崖处供奉了一座修罗共主的神像。共主面朝深渊，为下世徒留一道背影，亲见过修罗共主尊荣的人神魔万万年前都死个干净了。

陈年的白雪让神像活似一位苦修的老者，四周锁链在狂风中发出呜咽声阵阵，像是共主的叹息。

凌煦进了殿，心中的敬畏没有来由，无法遏制。

圣殿空无一人，但凌煦总在恍惚间听到有人喃喃自语，他轻唤一声“是谁。”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越发低沉，最终化作一声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