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姬妾个个爱他如命
进到场内,闻得丝竹阵阵,混着一股异域的乐调,晋擎冷眼扫过一圈,便见圆形场地围成的舞台中央,一着单薄舞衣的胡姬正伴着乐声奋力起舞。双臂宛如藤蔓携着长长的素纱披帛,间或舞动曼妙纤细的腰肢,再把那白藕似的臂儿一甩,翩然旋转,未有任何讨好魅惑的姿态,端的就是为舞而生的伶人该展现的才华。
尽管如此,晋擎仍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本就不喜歌舞升平的靡靡之态,消磨男人的心志,软化男人的骨头,无一益处。
换做寻常,桑有为也会带着纯然欣赏的眼光看上一看,但此时,身旁站着一个明显不好玩乐,只爱带兵打仗的纯爷们,桑有为这骨头不免要轻上一轻,忙解释道:“世子莫误会,这舞姬乃我一生意上的友人所赠,并不时常出来,难得献舞一回,也只为款待贵客,且只是以舞会友,并无别的。世子不相信我的为人,也该信琢琢,我要是个声色犬马的无用之人,也养不出琢琢这般灵秀的女儿。”
话落,桑有为虎着脸把管事训了一顿。
管事仍不解:“二老爷,您说今儿个要款待的,是贵客中的头一号人物,得拿出最大的诚意,这舞姬在塞外也颇有名气,要诚意,已经满满了。”
“我要你这样的诚意了,他是我女婿,跟别人能一样?要你这样的安排,猪都比你机灵。”桑有为一巴掌拍在管事脑门上,又问他还安排了别的没,见管事支支吾吾,桑有为不放心,揪着他到后头细问去了。
“世子你就当在自己家里,随意,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我这处理完了就过来。”
而被桑有为勒令不许沾酒的桑宥早就跑了没影。
父亲带着姐夫听小曲,看舞姬,吃花酒,他得告诉姐姐去。
晋擎独自一人坐到了主位上,薛毅守候在侧。
人人都想上前敬酒,可男人那一身从刀山血海里杀伐出来的至刚气息,实在太过浓烈,稍微靠近了,都觉目眩神晕,想讨好,又不敢。
直到一名身材魁硕,高鼻深目的胡商,从外围的位子冲了进来,提着一把弯月形状的酒壶就要同晋擎拼酒。
“我在天竺就曾听闻世子千杯不醉的美名,有幸见着世子真人,还请世子给个面,了我夙愿。”
胡商长年在关内行走,官话讲得溜,晋擎听着还算顺耳,又看他勇气可嘉,自己也有为岳父撑场子的责任,多喝几杯也无妨。
见主子松口,薛毅微急,想要先给主子试酒。
胡商已经提壶对着自己的嘴灌了不少,还甩手晃一晃:“你瞧,我也喝了,酒也在你们眼底,这里也是你们的地盘,我是傻了才会做蠢事。”
晋擎呵退薛毅,手一扬,示意,请。
胡商满面络腮胡,但笑起来又格外的憨,乐颠颠地给晋擎倒酒:“世子尝尝我们家乡的葡萄酒,男子女子喝都很好的。”
原来是葡萄酒。
晋擎暗忖,家里那个嘴刁的小娇娇倒是可以试试。
就这样,胡商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晋擎漫不经心地听着,神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巴掌大的玉盏,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直到胡商把自己喝得微醺,絮絮叨叨地又扯了好一通:“世子这般塞内塞外都少见的英雄人物,没想到竟也畏妻如虎,这女子啊,你给她体面,就不能宠太多的,不然她啊转眼就能骑你头上——”
“大胆,敢跟世子大放厥词——”
“退下。”晋擎再次呵退薛毅,这回已经带着些许警告的意思了。
薛毅只能暗暗用眼神警告胡商,吃你的酒,少在这扯些有的没的挑拨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感情。
晋擎这时才有了点闲聊的兴致,盯着胡商要笑不笑道:“即便我晋子霈惧内又如何,你们想要打入我中土,仍只有四个字,痴心妄想。”
胡商对打仗可没甚想法,不管在哪里,何许人,平民百姓只想求得安稳,更何况,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正是为这,胡商才想着投靠眼前这位最有可能成为中土最大霸主的男人,两撇胡子一吹,装起可怜:“世子不知,我家里有十八个姬妾要养,且她们个个爱我如命,我和中土百姓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求太平和乐,那些个打打杀杀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但愿我一辈子都不要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