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男人,桑柔做不来,但这个氛围下,给男人擦个发,让他开心,她是做得到的。
晋擎也确实开怀了,向来冷峻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地面上铺着厚实的毡毯,男人席地而坐,桑柔则搬了个圆凳子,坐到他身后,用宽大的棉帕裹着他略带湿气的发,小心翼翼地往炉边带,又尽量避开噼啪燃起的火星子,一点点地揉搓擦拭。
屋内流淌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脉脉温情。晋擎坐姿随意,四肢舒展,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边唇角不觉翘起,竟是不能自抑地一声笑了出来。
桑柔莫名,问他笑什么。
男人把头一低,试图压下唇边那上扬的弧度,可惜收效甚微。
桑柔只觉男人的心思也和女子一样,越发难揣测了。
晋擎手臂长,一只手往后转,搭住桑柔搁在他肩头的柔夷,忽而又是一声轻叹。
又笑又叹的,世子你可真是多愁善感。
不等桑柔再问,晋擎目光遥遥,透着渺然,缓缓道:“我们成婚不到一年,做什么都好,可我总想着,我们能够长长久久,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四十年五十年,我们仍是这般相守,也不枉这一生了。”
二十年,倒是使得,毕竟桑柔脑海里的那些记忆,确有这久。
但四十年五十年就不必了,桑柔一想到自己老了的样子,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皱纹,男人本就比她大了好几岁,只会更老,糟老头和糟老太再做这样的事,那可就不美了。
桑柔折中道:“短了,长了,都不妥,能一起过个三十年,便够了。”
手被男人握紧,桑柔话也止了。
晋擎转过头,黢黑的眸颇为不满:“怎么会够,即便再过一世,也不够。”
桑柔哑然,也不辩驳,夜深了,她还想早些入睡,这个时候,跟男人唱反调,实乃不智。
于是桑柔恩了声,便专心给男人绞发。
晋擎也沉默下来,然而内心如何反复,也唯有他自己知道了。
临到腊月,李璋才收到晋擎的回信,信上内容没多少,仅仅一页纸,例行公事地问过他的课业,才提到许家兄妹,却只有寥寥几句话,没寻着,尽力了。
李璋把信纸撕碎了,丢进碳火里,火光照着他白皙的脸,却眼眸沉沉,愈发阴鹜。
范集立在一旁,也是异常缄默,直到李璋唤他,才应声。
“你看我这舅父,是否在拖延,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然后造我李家的反。”
范集掀了一下眼皮,尚算镇定,沉吟片刻,方道:“臣有些话,想说,但又有挑拨之嫌。”
李璋扭头看向男人:“你说便是,孤恕你无罪。”
范集先谢过太子,不紧不慢道:“我朝乃氏族得势,世袭领兵,军权分散,虽为皇权至上,可临到紧要关头,要用兵还得依仗各世家,但凡他们有所异心,或者按兵不动,那么皇族就极为被动。西京沦陷,皇后和太子被囚宫中数年,却无人可依,无兵可用,不就是这种兵制最大的弊端。殿下要想重振朝纲,握稳皇权,首先要做的,便是杯酒释军权。至于这兵,如何握到自己手里,还需从长计议,最重要的是,殿下需得英明果决,该狠的时候,不可心软。”
李璋的唇动了动,好几回想说点什么,又一时半会做不了决定,只把一只手抵在额前,似是喃喃自语:“让我想想,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殿外,薛昭和阮冀在呼啸的寒风中等候多时,宫人姗姗来迟,搓着手道:“对不住了,殿下忽然不适,不宜召见臣下,二位还是过些日子再来。”
阮冀沉不住气,手一抬起就要发作,薛昭及时拦住了他,自己走前一步挡在前头,对宫人笑道:“那就有劳你再通传一声,说我们改日再来看望殿下。”
见阮冀虎背熊腰,双目圆瞪,不好惹的样子,宫人也有点怵,连连道:“好的,好的,一定给二位把话带到。”
回到住处,阮冀一拳打到桌面上:“没得这般气人的。”
薛昭却似没事人,已经提笔,准备给世子去信,报告骐州这边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有没有亲也写小说,有没有跟我一样的体会,明知多写点,哪怕水一点,稿费也会多一点,但心里面还是不得劲,总觉得要先自己满意,哪怕写得慢,慢慢的磨,没几个钱可赚,也要按自己的节奏来,穷讲究大概就是我这种吧,没有红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