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日愈发高大威武
令桑柔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这回救谢霁,居然有意外收获。
她叫厨子煮了银耳莲子羹,又用深井的凉水镇了镇,再端到谢霁跟前:“这里缺冰,不比你在家里,且将就着用。”
谢霁这一遭落难,忍饥挨饿,身心受创,什么罪没遭过,哪里还会讲究这些,端了碗就大口吃了起来,一碗很快就见了底。
桑柔见她吃的欢,问还要不要。
谢霁却只低着头,好半晌才发出听着像是哽咽又极力控制的声音:“也是巧了,我回回落难,最后都被你救了,你可真是我命中的福星,可惜这回,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了。”
桑柔递了个帕子过去:“你告知我魏明恩的真正死因,已经是报答了。”
不然她到死可能都想不到,魏明恩居然是被许缙所害。
桑柔想到她那倒霉的三叔,至今还被关在延陵等发落。
为着这事,她那投鼠忌器的大伯许了魏延平不少好处,就差对他俯首称臣了,还托书信到她父亲这里,少有地腆下脸面请父亲代为向晋擎说项。
邓家那边也没耽搁,按着行程,桑翘人已经快要到江东,不日就将同邓世充的侄儿完婚了。
桑柔还特意备了份厚礼过去,她并不看好这门亲事,她送这礼,也不过为桑翘这个同宗同族的姐姐在那边能够好过些。
至于桑翘是有别的想法,或者认命,桑柔也管不到了,毕竟桑雅这个平时瞧着不声不响的不也干出了半路逃婚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句心里话,桑柔其实还有点羡慕她。
因为,桑柔自问她自己做不到,不为自己,为了父母和弟弟,她也不能做。
桑柔收回心神,再问:“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谢霁再吃了碗银耳羹,将体内那股子暑热之气压下去,才道:“许缙身边有个形影不离的长随,名陈舸,你这回可有瞧见,许缙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通过这个人的手去完成的,找到他便可,但最怕的也是这个人被许缙灭口了。”
谢霁这么一说,桑柔也有了印象,暗暗将人记住,打算派人再去寻一寻。
魏明恩这桩稀里糊涂的老官司早就该结一结了,再拖下去,带累的是所有桑家人。
延陵如今实际上已在魏延平的掌控下,这人哪天不高兴了,随时都能派兵攻占金陵。
哪怕魏延平已经不管自己侄儿的死因,一心只想咬下金陵这块肥肉,那也得让他师出无名,身不正名不顺才成。
桑柔同谢霁聊了许久,有些话也得说在前头:“我知你受累,但一码归一码,我如今在晋家,也未必事事如意,并非想帮就有那样的能力。”
谢霁人也爽快,将内心的悲凉压下,果断道:“我晓得的,这世间最难全的便是人情,我这样的人其实没用得很,连自己两个庶兄都斗不过,累得母亲枉死,三哥不知下落,便是夺回这江东又有何意,守不守得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果然是遭了大罪的人,对自己的认知算是彻底清醒了。
“但这仇一定要报,”眼底的黯淡敛去,谢霁目光变得坚定,直直地望向桑柔:“我如今只想为母报仇,手刃那两个畜牲,至于这江东,只要世子真能体恤百姓,以仁治之,保我江东子民几世太平,那么这地儿他尽管拿去。”
谢霁说得桑柔一时竟无话可接,静默了好一会才缓缓道:“谢四公子可真是大气。”
唤一声公子,有时也是一种敬意。
谢霁此人,除了能力欠缺,为人处事还真是没话说。
桑柔将谢霁的话原封不动带给晋擎,还有谢霁手写的承诺书。
晋擎看过以后,微拧的浓眉舒展开来:“这人倒是不孬,比她两个哥哥强,不过谢洵却是可惜了。”
据闻身上中了好几刀,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既然说到了这个人,桑柔也觉这人不错,顺嘴多提了一句:“不如世子多派些人手再到谷底找找,若能寻到,收为己用倒也可行。”
晋擎目光一转,轻描淡写地看着桑柔,就是不语。
桑柔也不避,不冷不热地和男人对上:“还是世子觉得许六也不错,可以收为己用,或者,别家女子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