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体谅,我们姐妹成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家人卖了,已经许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闻言,张管事绷着的脸稍稍缓和,心想也是可怜人,将带来的两件衣裳递给桑柔,叫二人赶紧换上,随他去上工。
转身之际,张管事脑子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问了句:“你们二人的名字,还没报呢。”
桑柔立即接上:“大人唤我大丫,我妹妹二丫便可。”
张管事听得心头一梗。
这名儿,也太随意了,家里人当真是敷衍。
不过倒夜香的,本就是贱活,叫啥名都无所谓了。
迅速换好了上工的衣裳,桑柔和肖筱又学张管事,拿了块透气的棉布把口鼻遮起,便去了她们夜里要收夜香的一处宫殿。
“白日里,我先带你们走一趟,认个路,熟悉环境,到了夜间,就得你们自己出来收了。”
这座宫殿不大,位置也有点偏,从掖庭过去,也得走上小半个时辰,但有一点好,离小南门近,收了夜香,送到小南门就轻松些。
宫里遮住口鼻的唯有他们,别的宫人瞧见他们,纷纷避开,唯恐沾惹了他们身上的晦气。
张管事习以为常,这样更好,省去了一些没必要的寒暄,直奔恭房。
“无论哪座宫殿,我们能进的只有恭房,通常都会有一个小门到那里,我们绕开正门,从回廊那头过去。”
才到了回廊,往里走,桑柔便听到几名宫人隐在角落处窃窃私语。
“天可怜见,世子那般的天人,可不能有事。”
“你急个什么,世子好与不好,都不可能是你的。”
“可不是,世子有王后那样的大美人惦记着,大王子不敢动他的。”
“是的呢,世子若能长长久久住下去,倒也不错,近不了身,过过眼瘾也是使得的。”
“不说了,世子这几日染了风寒,虚得很,我得去膳房多做点给世子补身子。”
晋擎有钱,又舍得花钱,他来了这段时日,自掏腰包采买了不少食材,向来油水少的偏僻宫殿伙食改善不少,宫人们也跟着沾光。
染了风寒?身子虚?
她怎么觉得,他在这里,过得还行。
桑柔低眉垂眼,缓慢行走,脚步却也未停,又拐了几个弯,到了恭房。
屋里燃了熏香,掩去不少异味,但香味过浓,闻多了,也让人头晕。
张管事把二人带到恭桶前,没有揭盖,只用话语告诉她们该怎么做。
到底是女子,更有耐心,也更细心,她们听得认真,张管事讲得也不费劲:“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得仔细些,别洒了摔了,你们力气小,得两个一起抬着,走一段,放下来,歇一歇也成,就是不能倒了,不然东西流出来,够你们收拾的。”
这样的活,没人愿意干,又脏又累,极为不体面,但又极为重要,缺不得人。
是以,张管事只要看二人态度端正,也懒得细查她们的来历,睁只眼闭只眼地收了。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敲了敲门,扬起女声道:“主子要用了,张管事交代完就带人离开,夜里再过来。”
肖筱一脸天真,憨头憨脑地问了句:“是哪个主子要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