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闻言脸色一变,因有求于人,也得强颜欢笑,“皇后娘娘既也喜欢,那便是我们高家的脸面了。”
“冷某今日设宴,也是为了感谢高大人的一番心意。”
冷长清做事滴水不漏,更是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见他这宴席是要还东西,高大人便转了主意,转而道:“既是如此,能与冷大人一起饮宴,也是在下的荣幸。”
随而举手高声拍掌两下,自门外行入一窈窕身影,一身嫩桃色的衣裙,怀抱琵琶,如若拂柳之姿,款款而入。
冷长清浅抬眼皮,随即眸光怔住。
只瞧那娇软的身姿微微朝二人相福,而后抬起脸来,正对上冷长清的目光,面带羞意,却不躲闪。
高大人果真见着冷长清的目光怔住,面带笑意,且道:“冷大人,单饮酒不免枯燥,在下今日带了府中的乐姬一名前来祝兴。”
此刻冷长清整个人脑子嗡响不停,几乎没有听清楚高大人所言,似好一会儿才缓神过来,目光闪动,随而又盯在那乐姬脸上。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即使时隔多年,他仍是忘不了她的模样。
眼前这年轻姑娘与他年少时的青梅长着一张八分相似的脸,唯一不同的是,这女子眼角眉梢带了几分媚态。
显然,面对这个女子,冷长清有些把持不住,高大人打量着他的神情,还以为蛇打七寸总算是打中了。
“冷大人,这女子名为芬珠,自小便弹得一手好琵琶,而今正是二八年华,”自入门便一直处于下风的高大人在此刻忽然觉着自己站起来了,慢悠悠又道,“在下知道,冷夫人如今身怀有孕,若冷大人不嫌弃,在下就将这女子送给您,还请您笑纳!”
他以为冷长清是好色之徒。
细细的瞧看那眉眼,那神态,越瞧越像。这么多年,对早逝青梅的亏欠一直围绕着他。
他有今日,青梅出力不少,也可说,无当年的她悉心照顾,自己也不会有命活到这一日。
然,他功成名就,她却英华早亡。
他以为他的心早就死了,直到他遇见了小双。
然心里那抹对前人的愧疚始终难以填平。
也可说是一种遗憾。
“冷大人?”高大人微侧过身,低低唤着。
亦是这声唤,将神游天外的冷长清一下子给唤回神儿来,目光也从那小女子身上收回。
高大人高举一杯,先敬冷长清,一口饮下,见火候不差,这才道:“冷大人素来清廉,在下不是不知,可如今也实在是求人无门,只能求冷大人您·······”
一杯酒水尽,无数绕在冷长清脑子里的记忆重新扑回理清,似在眼前。
姓高的在给他下套子。
他虽对眼前这张异常熟悉的脸有所触动,却不至于脑子糊涂。
将酒盅重重搁在桌上,冷长清阴着一张脸,半分情面也不留,“高大人,我知道你千方百计的来找我是为何事,是为你儿子的事。”
“你儿子的案子,我也有所耳闻。”
此言一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他别过眼去不让自己再看那女子的脸。
过去的青梅,的确是他冷长清一辈子的痛,没错。
他义正言辞对面前的人说道:“高公子,强抢民女,民女不从,他一怒之下错手杀人。此案早已经由大理寺主审,高大人何苦又为了此事东奔西走!”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高大人出身官宦,对此又何偿不知,若我保了高公子一条性命,那枉死的女子又何辜!”
“冷大人,您方才也说了,我儿是错手杀人,只要您肯高抬贵手,我儿一条命便可保住,我高家亦会给那女子家人以银钱以抚慰······”
“那女子家人不要金银,只要以命抵命。”说罢,冷长清站起身来,“高大人,早知今日您又何必当初,纵子如杀子,高公子有今日结果也是先前您种下的因。”
“您送我一只木雕,而今这宴席便是我冷某的谢礼,府中还有事,不多留了。”话落,何呈奕便起身,大步夺门而去。
高大人见状仍不死心,瞧着一旁的姑娘,暗想着方才冷长清见了她明明动了心的,于是催促着芬珠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