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面让人乍舌,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清露站在一旁,她泪流满面看着眼前对身披喜服的新人,她离开之时,幼子初初到她的腰际。
她记得那日来接着他们走的马车上塞满了容貌瑰丽、双手被捆于身后的女子。
他们皆神色绝望,眼眸之下两行清泪,被放置在马车之中,像被困于巨大的囚笼中。
那日下着雨,浇灭了枝头的希冀,她方将幼子哄睡,说第二日无论如何都会带他去街上看看。
他长至十二,还未曾出过深宅院门,日日同她在这偏院中,夏日受蚊虫叮咬,冬日衾被寒凉,这也罢,只是时时会得了旁的少爷来刁难,被下人欺辱。
只是他生得懂事,也从无怨言。
前几日,清露提起屋外之时,他才少见的露出几分向往之色,清露便同他讲。
“过几日娘亲带你出去玩。”
母子二人拉勾。
谁知她第二日天还没亮,便被丈夫带人来将她捆了送上马车。
那个让她后半生都充斥着灾厄的男人,走时对她露了个嘲讽的笑容,同旁边的侍从说。
“以后同他们说,三姨娘得了传染病,要送至偏远之处修养。”
“再过几日,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三姨娘死了。”
清露被蒙住嘴巴,睁大了双眼,雨水混杂着眼泪从她脸上缓缓流下,她挣脱不开,只能见着南宫府的大门缓缓关上。
后来她才知,她被丈夫弃了,就如同那马车中的任何一个女子一般。
他们都是被至亲之人抛弃的。
—
清露回眸,她还是舍不得,她来此处之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够坐在高堂之上,承着他们拜天地。
摇摇欲坠的壁垒冲撞着不停歇的亡灵,他们似乎明白自己的作用就是将那墙壁冲破。
这墙壁破了,阑珊处也就开了一条口子,此处不再是他们的安身之地。
若是见到过那风雪飘至袖口处,那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人间一趟。
清露明白,她也该走了。
这计划之中所有人都成了牺牲品,当第一批阑珊处的蝶划上自己脖颈的那一刻,被送至弯月村封印之时,便已无回头路可走。
清露起身,步步奔向那墙壁。
纵身一跃,化成一缕光亮撞了上去,墙壁处的禁制宛若铜墙铁壁,被撞得“咚——”的一声,她终是如愿化成一束冷冽的光亮。
她只说。
“保重。”
一次又一次,壁垒处缝隙口子开得越来越大,外面透进来的光亮了起来,夹着人间的风与雪。
那些生魂耗尽了此生的力量,化成光亮,将他们的去路铺了个透亮。
南宫信没想到会眼睁睁看着母亲消失在自己眼前,若非祝如疏费力将他拉住,南宫信早已冲了出去。
他恨意划上双眸,此刻开始,同阑珊处的建造者,同南宫府上下不共戴天。
母亲离开之时,南宫信年级尚轻,只是这一次,却偏偏又见着清露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南宫信死死盯着那处,扬起袖口将眼角的泪擦去。
他想冲过去,却又被祝如疏拉了回来。
沈若烟是定然拉不住南宫信的。
此处壁垒还未完全破除,贸然过去怕是有风险。
祝如疏说:“没用的。”
谁知南宫信一把将他甩开,他原本面色沉寂,谁知现在却近乎失控地朝祝如疏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