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轻轻地按住了老人的肩膀。
她的肩膀虽瘦弱,骨头却硬的很。
和她十九岁时一样。
在一次作战中,宁芳涯抢救伤员时被榴|弹破片划伤,流了很多血。
当时她只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一直坚持到战斗结束,所有的伤员安置妥当,才找人给自己缝合伤口,险些造成严重感染,差点要截肢。
但最后她只休息了两天。
那时她十九岁,坐在战地医院的简易担架床|上,对来看她的宁馥说——
“我已经好了,可以继续战斗。”
宁馥握住她的手。
十九岁的芳丫,手也并不嫩滑,因为常年干活,特别有力。
九十九岁的芳丫,手背上是皱纹和老年斑,因为身体的孱弱,甚至无力握紧。
但她语气里的快乐和坚定,是一样的。
“宁先生来看我,我就全好啦。”她说:“部队马上就要开拔了,咱们的战士要到前线去打仗,医疗班要跟上,尽量叫他们少流血呀!”
她混沌的记忆,陷于十九岁,那个浴血奋战的秋天。
宁馥笑着对宁芳涯道:“你的战役,已经胜利啦。”
***
宁舒英就站在门外。
她的手扣紧房门的边缘,眼中,流下泪来。
宁芳涯不能见客太长时间,几分钟后便显出疲态,但仍然拉着宁馥的手不愿松开。
宁馥一直陪着她,直到她重新陷入昏睡,然后起身,离开
了病房。
“她睡了。要进去看一看她吗?”
宁馥对宁舒英道。
她没有问宁舒英为什么流泪。
宁舒英摇了摇头。
她盯着宁馥,突然道:“我的战斗还没有胜利。”
她看着宁馥向她露出一个笑容。
***
宁舒英的第二次穿越是在她十六岁的生日宴会前一天。
宁馥身在海外,注定无法赶回来参加宴会。
这一年来都表现得无比乖巧的宁舒英破天荒地和同学出去喝了酒,睡得人事不知。
她再睁开眼时,已不知身在何处。
她也实在没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题。
——一条眼镜蛇,此刻上半身直立,正对着她的面门,呈现出攻击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