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换防的友军部队面对着这山上红色的土,红色的石头,红色的战壕,给他们敬礼。
整编第十八团,前身中国滇南松涂县外白马山土匪。
在真正的“正规军”眼中,他们这一群人,哪怕是壮大到了一个团的建制,不过就是一帮草窠子里滚出来的泥腿子。
不过是炮灰的命。
但就是这群炮灰,能把自己钉死在这座反复被炮|弹洗礼,被疯狂进攻的山头上,子弹打光了就上刺刀,刺刀卷刃了就搬
石头,最终几乎耗尽每一滴血,耗尽每一口最后的吐息,耗尽了他们自己的性命。
他们守住了。
敌人没想到。
自己人也没想到。
整编第十八团此战扬名。
她们埋葬宁馥的时候,宁芳涯没有掉一滴眼泪。看着宁舒英在墓前痛哭失声,倒是没有再讽刺她。
她甚至递给宁舒英一块脏兮兮的手绢,给她擦了擦眼睛。
她们两个就像幼稚的小孩子,所有明里的争风吃醋,暗里的挖坑互踩,不过都是争抢着宁馥的注意。
哪怕她们在队伍中已经成为了举足轻重的成员,跟着十八团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经历了多少。
现在不需要了。
两个幼稚鬼,突然就长大成人。
华轩没有来参加这个简单的“葬礼”。
他很忙。
忙着重新补充兵员,忙着开赴下一个战场。
整个十八团没了参谋长宁馥,就像塌了一半的天。
他是团长,现在要把这一整片天顶起来了。
宁舒英忍不住质问他。
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
她知道这话很伤人。
就像一把根本没有手柄的刀,她刺伤别人的时候,自己握刀的手,也已经鲜血淋漓。
但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更清醒地意识到,那个给她剥芋头的宁馥,已经不存在在这世界上。
宁舒英知道华轩和宁馥的关系。
事实上,团里白马寨的老人们几乎都清楚。
“宁先生”虽然是大当家娶上山寨的媳妇,可根本与大当家没夫妻
间的那档子事。大当家待她,爱而重之,重而敬之。
华轩只道。
“战事未尽,我不能不顾。”